就这么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她皱着眉,思考了会儿,决定还是劝傅知焕发泄下情绪,免得闷得心里难受。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傅知焕…”
“手给我看看。”
一个名字才刚喊出来,傅知焕就跟心有灵犀似的,同时开口说了话。
温阮稍愣,虽然没反应过来傅知焕的意图,却还是乖乖地将手递向他面前:“怎么了?”
傅知焕垂眼,握住温阮纤细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拉,然后无比认真地端详着她的掌心。
片刻后,低声问道:“手还疼吗?”
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脆生生的一声,整条走道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一看,果然,温阮的手心还有些发红。
车内的灯只开了两人头顶的一小盏,昏黄的光打在傅知焕脸上,让他硬朗的轮廓更为清晰。
这光仿佛带着温度一般,合着傅知焕刚才说的那句话,烧的温阮心头一烫。
她垂下眼,沉默了许久,才忍不住说:“你刚才看上去一直不太高兴,是因为这个?”
傅知焕笑了,拖长尾音:“有小孩怕我受委屈,结果让自己受了伤,我能不心疼吗?”
这男人的嘴,真的是一天比一天犯浑。
但偏生就像小猫挠羽毛似的,一下下无比精准的抓在自己的心上。
温阮立刻将手抽出来,还下意识地攥了攥,然后咳嗽一声,转过头嘴硬:“一点都不疼。”
傅知焕弯起唇角,也没拆穿她,转过头发动车子,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送温阮回家。
这个时间点,已经错过了烟花的时候。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约会”也只能提前停止。
警局离温阮家不算远,穿过几条街,没过一会儿就到到达了目的地。
傅知焕停了车,手搭在方向盘上:“今天我就不去打扰伯父伯母了,替我问句好。”
温阮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转身扣着门把手准备下车,但还没扣动一半,动作却突然停下,然后又坐回了车内。
傅知焕挑眉:“不走?”
温阮点了下头,轻声说:“因为总感觉,你从警局出来之后,好像情绪一直不太好。”
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分明是关心,可偏偏要找借口嘴硬:“所以看在你今天陪我出去玩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多呆一会儿吧。”
非常拙劣的借口。
傅知焕却不拆穿她,只是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目光里全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担心我?”
“不然呢,我坐在这儿修仙啊。”
傅知焕只是笑,许久后才仰起头,将后脑靠在车椅上。他闭上双眼,酝酿了许久,才淡声开口说了句:“我不心疼金晨赫。”
他不是什么大圣人。
金晨赫现在的崩溃和痛苦,傅知焕也再清楚不过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从傅予情失踪那一刻开始。傅家所有人,就开始在这样的痛苦下生活了二十多年。
一直到现在,都无法解脱。
只是…
傅知焕睁开眼,慢慢地说:“孩子是无辜的。”
那个小姑娘才四岁。
和当年的傅予情是差不多的年纪,本来应该看着鲜花露水和月亮,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在家人都疼爱下长大。
会一生幸福安康。
傅知焕虽然恨金晨赫。
但他没有办法用一个四岁女孩的悲剧当做武器,毫无底线地进行报复和嘲笑。
压抑的气氛如同无形的蜘蛛网一般不断地缠绕着。
温阮觉查到了傅知焕情绪的异样,她咳嗽一声,然后打起雀跃的语气,似乎努力想哄他开心:“哎,对了,我想起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推开车门风风火火的下了车。
傅知焕望着温阮的背影,哑然失笑,然后将头靠着座椅,重新闭上了眼。
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自己以外别无他人。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一直落到心里,就连头顶上暖色调的灯光,在这一刻都显得有些冰冷。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比如在看到金晨赫崩溃大哭的时候,傅知焕才发现,自己以前一直执着着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都结束了。
大家都在向前。
而二十多年赖,赖在原地不走的,就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