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走到他旁边,甚至拿车厘子的手都还没伸,男人眉头一皱猛地后退几步,转头看她时竟带了几分陌生。
他从来不会对她的靠近产生排斥,这是第一次甚至没看清就退了步。
林洛桑懵了片刻,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再度靠近,就听见他极为沉冷的嗓音——
“你喷了什么?”
“香水啊,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林洛桑把手指抵到自己鼻尖闻了闻,试图发觉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否明显,但其实很淡,她很努力地才能闻出一丝,奇怪道:“你鼻子这么好,这都能闻到?”
男人用力地敛起眉头,一贯好看的眉眼落下几分阴翳和稍纵即逝的痛楚,似是头疼欲裂,他手腕抵着额头不住地向内按着,呼吸都有几分紊乱,足下步伐晃了晃。
林洛桑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以为是香味触发了他的某项隐疾,连忙后退了几步,手下意识想要搀扶他,却又生生收了回去,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呼吸急促,手抵着桌沿反复用力,手臂上青筋浮现,鼻尖竟渗出了层薄薄的冷汗。
林洛桑吓得不轻,飞奔去茶几上拿手机,找了半天才找到管家的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听得楼梯间又传来拖沓的响声,是他扶着楼梯在快步往上走。
裴寒舟走得很快,就像是在逃离某些可怖的回忆。
她哪里见过这种突发场面,拨电话时手都在抖,控制着让自己尽量简洁地阐述了当下发生的情况,而后让管家先上楼看看。
不到一分钟管家就顺利抵达,很快给她传来内线电话:“夫人不用担心,先生已经好很多了,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
林洛桑想起方才的画面仍心惊胆战:“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管家给她打安神针:“先生说不用,您放心吧,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她“哦”了声,这才放下电话,看向桌上摆着的那瓶经典款女香。
她今天和以往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讲一句,唯一不同的就是试了这款香水,也被裴寒舟敏锐地发觉了。
难道他很排斥这款香水?
可这不是她母亲的得意代表作吗?
她越想越糊涂,但所有可能都指向这瓶花叶香水,她也只能先将它送到门外,然后打开门窗透气。
为了避免再引起裴寒舟不适,她还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浑身上下的香波都换成了惯用的铃兰香,妄图驱散自己身上所有的花叶味儿,揉揉搓搓了一个半小时才出来。
她吹完头发的时候,裴寒舟也休息好下楼了。
她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攥着毛巾的手无意识胡乱摩挲着,摸着自己毛茸茸的发根,总觉得有那么点儿抱歉的意思,没想好应该有的开场白。
是男人先开的口,他掩唇咳嗽了两声:“怎么这么冷?”
“我开窗户了……透气,”她把玩着吹风机的线,抬眼问,“你……好点了吗?”
“好点了,”他垂眼道,“没事。”
林洛桑往前面指了指:“那你去沙发上坐着休息吧,如果还有不舒服就告诉我。”
男人坐上沙发,看她在卫生间里忙来忙去,最后踮脚把吹风机放在架子上。
目光飘向雾蒙蒙的浴室和她微湿的发尾,才发现她洗过澡了。
裴寒舟拍了拍沙发:“过来。”
林洛桑趿着拖鞋缓步走近,有点忸怩和逃避,距离他还有三米时猛地停下,“等等。”
然后她抬手,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手背手臂连同指尖闻遍,甚至连头发也没有放过,小鼻子一耸一耸,像只荷兰鼠。
“没有味道了。”她说。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她的声音:“那你等会再出问题就不关我的事了。”
“…………”
气氛总算轻松不少,她坐到他旁边,定着头,用拖鞋轻踢着脚边的沙发柱,道:“你对玫瑰也过敏吗?”
“不是。”
“我喷的那个是……”她解释,“你妈妈之前做的那款香,很红的那款,卖了二十年还畅销。”
“我知道。”
再无多言。
最后,裴寒舟说:“以后不要喷那个了。”
“别的都不要,还是,只是那一款?”
“她做的香水,都不要用。”
微妙的氛围在厅间扩散,她有很多话想问,可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又觉得是自己越界,最后只是点着头答了声好。
林洛桑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想开着电视缓解一下气氛,刚调了个频道,听见男人低声问:“刚刚是不是吓着了?”
她摸了摸后颈,道:“是有一点,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他道,“不用自责。”
她感觉男人似是还有话想说,但最终他只是揉揉她的头发,说:“忙完了就上去睡觉,我去卧室等你。”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