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楠暗暗想道假如罗伯特连这种试探都看不懂,真的跟卡尔或者孔代公爵缔结婚约,那么就别怪她不讲亲戚的情面了。幸好诺曼底公爵已经离开了宫廷,不然还真的不好说。不过即便是有那么一天,看在诺曼底公爵的面子上,陆楠也不会要了罗伯特的性命,最多像卡洛曼那样把他给流放了。届时让他的妹妹继承王位,再让安德烈连同整个西法兰一起娶回来。
这么一想,陆楠还挺期待罗伯特犯蠢的。
至于卡尔跟孔代公爵,如今她全力备战,帝国的主要方阵是□□,所以暂时放他们一马,等到搞定了伊尔汗人的事情再来收拾他们。反正他们的军权被陆楠收缴得差不多,天天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不怕他们敢在陆楠眼皮子底下搞什么阴谋。
她顺带着想到了东法兰,她的仅有的叔叔,现任国王,好像还在为了家里那堆鸡毛蒜皮的事情而烦恼。早些年她跟这位叔叔的合作勉强还算融洽,毕竟他们俩个人都希望帝国复兴,歌兰家族重获荣耀。但是随着他有了一个私生子后,融洽的关系就逐渐僵硬,最近一年多他都不肯离开东法兰到王都来了。他生怕陆楠会害了自己那个私生儿子似的,把他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陆楠还是通过偶然才知道这个消息,不得不感叹为了生儿子,老叔叔也是很拼了,他可是快六十的人了啊。在这个时代已经堪称长寿。
估计为了给自己的这个私生子上位铺平道路,老国王肯定会在自己快不行之前在东法兰搞一波大清洗,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几个咋咋呼呼妄想让自己儿子上位的堂姐。以老国王的心狠手辣,陆楠觉得多半届时会是一场人间惨剧。然而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只是希望几位堂姐不要太容易就被收拾掉,最好能跟老国王两败俱伤。届时老国王去世,私生子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大有她可以发挥的机会。想个办法废黜掉他的王位收回东法兰,又是美滋滋。
她早就想真正意义上的一统帝国了,明明她才是帝国的皇帝,治下居然还有其他两个国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知不觉跟图利安公爵夫人说了很久的话,跟随她一起前来的侍从在门口晃了好几次,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禀报。陆楠见图利安公爵夫人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便招手示意他进来,图利安公爵夫人很识趣的告退了。
“洛雷托主教已经到了,正在楼下等您。”
“让他上来吧,把守好楼道和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说了半天话陆楠有些口渴,仔细检查过葡萄酒并没有问题,这才一饮而尽,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嗓子。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许久未见的洛雷托已经面带笑容的进来了。和以前一比,他简直被晒得黑了两个色号,而且整个人都瘦了至少三圈,看得出他这段时间应该很辛苦。陆楠不禁开始琢磨该怎么表示一下来作为回报。或者她可以跟王都教会商量一下,推荐他升任大主教?
不过洛雷托看上去心情却很好,脸上的笑容跟真的一样,没有抱怨没有怨言,他甚至还破天荒的主动对陆楠行了个礼,这就让陆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她心想难道教皇死了?不然洛雷托有什么可高兴的。
“啊,陛下,许久未见,我猜您一定从想念过我,但我却是天天都在思念着您啊。”
洛雷托的眼睛闪闪发亮,配上他消瘦了许多的脸颊,猛一看还真的有点像当初刚见面时那副纯洁腼腆的好青年。陆楠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些什么阴谋,心里大为警惕,脸上还是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表露。
“这您可就错了,我一直都在想念着您呢,不要再故意拖延吊我胃口了,您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洛雷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卷好的羊皮卷轴,陆楠劈手就抢了过来,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天啊,陛下,倘若您就是这么对待身边的男人,也难怪他们一个个都要离您而去了。”
陆楠懒得理睬他的嘲讽,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个卷轴看了起来。不得不说做情报工作实在是没人能和洛雷托比较,虽然这里的情报还不是非常详细,至少伊尔汗人的部落构成,主要领袖以及家庭情况都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最近一年以来进行的军事活动都写得很明白详细。陆楠一边看一边跟记忆里从宋家那里得到的消息对照,很快就对伊尔汗人的现状有了基本的把握。虽然暂时还不用担心他们会大军直下,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原本还在苦苦抵抗的草原另一支部落已经彻底落败,伊尔汗人正在忙着大肆收割战利品。等到他们休整完毕,大概就会对库曼发起全面冲击。陆楠实在是不知道以库曼现在的状况能抵抗伊尔汗人多久。
“别摆出这么一张充满苦涩的脸呀,陛下。也许一切并不像是您想象的那么糟糕,比如说也许我还能告诉您一件好消息……”
洛雷托几乎是愉快的欣赏着陆楠心事重重的脸,越发显得容光焕发。陆楠奇怪的瞟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今天不正常的情绪高涨,也不知道在开心个什么劲儿。虽然他的确有点愉快犯的潜质,却从未表现得这么明显。要不是陆楠如今城府已深,早就掀桌子翻脸了。
正想顺口问问什么好消息,陆楠的心早就飞回了王宫,现在她迫不及待的想召集所有骑士团成员以及其他被她看好的军官召开御前会议,商议如何备战的事情。守在门口的侍从又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低声禀报:“陛下,安茹公爵忽然闯上楼来了,我们——”
他还没说完,安茹公爵就已经出现在门口,并且一把推开了挡路的侍从,对着陆楠毫不客气的说:“陛下,有件急事我需要和您商讨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有空没有。”
虽然是用的询问口气,但显然没有商量的意思。陆楠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自从上一次跟安茹公爵又发生了不愉快后,她其实一直有点躲着这个人,不想私下见他。如今忽然见到他冒了出来,明知他只是为了公务,心里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见他神色如常,大概又强行说服了自己不要计较得太详细,大事为重。而且他多半还没意识到上一次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怕的话,陆楠也就放心了。
“一定要现在吗。”
“是的,我坚持这一点。”
“好吧,主教阁下,看来我们只好改天再聊了,这一次辛苦您了,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予您令人满意的回报,就等着穿上大主教的祭袍吧。”
陆楠安抚了洛雷托两句,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安茹公爵给拦下了,皱着眉头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胸口歪掉的蝴蝶结。由于知道这个人有这方面的强迫症,几年的相处里他也时不时的毫无意识的整理她的衣服饰品,陆楠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走出门外后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打算回头叮嘱一下洛雷托之后到宫里来一趟,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这边的方向,眼睛黑黝黝的,让她觉得有些可怕。
“对了,刚才您不是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吗,什么好消息?”
她随口问了一句,洛雷托缓缓的摇了摇头,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却让陆楠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没什么,我跟您说笑呢,陛下。不是还有紧急公务等着您处理吗,请不要耽误时间了。”
第296章
其实陆楠已经隐约猜到安茹公爵是为什么而来,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安茹公爵面色冰冷,看似正常,实则他应该非常生气。因为平时他都非常注意,绝对不会在公开场合跟陆楠表现得太过亲密,如今却毫不犹豫的跟她上了一辆马车。果然,刚刚关上马车的门,还没等马车驶动,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发难。
“陛下,您能解释一下瞒着整个枢密院,私下向东方防线派遣接替的指挥官,并且还下令整个防线全面收缩是为什么吗?”
虽然知道安茹公爵的情报网也不比自己差,而且因为阿弗里跟他私下关系还不错,当年阿弗里呆在王都训练军队的时候时不时跟安茹公爵有所往来,所以安茹公爵肯定对那里的消息了如指掌,但陆楠还是本能的为此感到了不悦。
身为皇帝,怀疑已经成为了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胆敢觊觎她拥有权力的人都是敌人,况且安茹公爵的作所作为已经算得上是私自打探机密了。但是因为这种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而且还从不隐瞒,坦坦荡荡,陆楠真的不好指责他什么。她有些疲倦的向后靠在椅背上,将那卷写满了情报的羊皮纸递了过去。
“我不想跟您争执,还是请您先看了这个再说。”
安茹公爵接过后飞快的看了一遍,面色阴沉,但是口气却一点都没放松。
“我看不出来这些消息跟您擅自更换防线指挥官有什么联系。陛下,您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应该明白这种行为多么的荒唐。阿弗里在东方防线呆了十几年,几乎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献给了防线。您忽然毫无理由的将他替换,还派去了一个根本不懂军事的人担任指挥官,恕我直言,您是脑子发晕了吗。或者说您的疑心病已经大到连阿弗里的忠诚都不愿意信任了。”
“公爵,注意您的言辞,假如我真像您所说的那样,您还有机会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吗。哼,就冲着私自窥探军情这个行为,我就足以将您抓起来以叛国罪论处了。”
陆楠没好气的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跟安茹公爵私下相处,总是会为了种种事情吵起来。明明他们也曾经和平相处过的,为什么现在却充满了火药味。是因为安茹公爵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厉的关系吗?还是她的脾气日渐高涨,无法忍耐任何人的质问和指责?
以前陆楠总是想不明白,但自从安茹公爵毫无自觉的说出了那番话后,陆楠大致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而且您的说辞也很令人费解,什么叫做我擅自隐瞒,没记错的话,我是帝国的皇帝吧,我当然有权力决定如何安排我的军队以及指挥官。”
“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安茹公爵怒气冲冲的说。
“那么您也没有权力质疑。”陆楠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我知道您在担忧什么,我也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看了我刚才递给您的那些情报记录,在结合最近的国内国外局势思考一下,您应该不会不清楚我这么做的理由吧。”
安茹公爵深深的呼吸着,胸膛不断起伏,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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