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一句话已经很重了, 不给他们这些人面子,是不是意味着她现在演的电影,往后与之相关资源, 都要通通被丢掉。
“那么我自罚三杯。”
桑暖重新拿了一个酒杯,捡了瓶未开封的红酒,一气倒满,又一口气喝下去。她的脸白,三杯红酒下去,脸上的红晕已经很明显, 被包厢的灯光一照, 让人不禁想起一个词:活色生香。
她将酒杯朝下,扫了一圈众人,留下一句抱歉, 就推开包厢门出去。
乍一接触到外面新鲜的空气, 桑暖咳嗽了好几声才将肺里污浊的空气吐出来。刚刚猛灌下去的红酒在胃里翻腾,顶、得人难受,她给舒舒打电话, 没过一会儿,短发的女孩和一个男性的工作人员就跑了过来。
舒舒一见到桑暖的表情,就猜到了什么,她扶着桑暖的手, 问她发生了什么。
“我、我们先回去。”
等回到住的地方,桑暖坐在床上,酒精已经发挥作用,将她的脑子搅成一片混沌。她费劲将事情从头到尾地梳理一遍后,告诉舒舒:“我闯祸了。”
于是在深夜的时候,她拨通了俞姐的电话,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手机里是长久的沉默,桑暖似乎能通过这种沉默,来看出俞姐的失望。她本来应该有更迂回更委婉的方式。
“这件事,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俞姐轻轻叹了一口气,才说出这句话。
桑暖抱着双膝,坐在床上,良久才说出一句话:“违约金,我也付得起。”她这些年有积蓄,如果不够,再问戚宋或沈沫沫借一点也可以。
“桑暖!”俞姐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会尽量减少它对你的影响,你听话一点。”
桑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可大可小,桑暖能想到俞姐的解决方法,无非就是做局赔罪,可是她不想赔罪,明明做错的人,就不是她。
舒舒已经出去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带了一碗醒酒汤放在她的床头。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心中的委屈横亘着,桑暖不想动,也不想去喝那碗醒酒汤,就算第二天起来时会头疼欲裂。
如果能大哭一场就好了,不去管酒店的隔音如何,不必担心是否会有人听得到。可是哭完之后又能做什么。
她在这一刻,无比的想念爷爷。
坐得累了,她走下床,还是喝了那碗醒酒汤,凉掉的醒酒汤并不好喝,原本古怪的味道显得更加难以描述。
或许泡个澡会好一点,桑暖呆坐在床边的时候,这样想到。
等浴缸里放满热水之后,她走进去,水温很舒适,但也没有让她的心情有半点放松,而且没来由的,泛上一股恶心感。
她从浴缸里起来,披了条浴巾出去,头发湿漉漉的,桑暖也不想擦,她迫切地想要找个人倾诉。
于是桑暖站在桌边,在手机上翻找沈沫沫的号码,往下翻通话记录的时候,解宴的名字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地停下来,手却按上了这条记录。
应该按掉的,桑暖看着正在拨打的画面。但是另一股力量压倒了她的理智,她任性地想,为什么要按掉,她想找人诉苦,只是换了个对象,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让步的一直是她。
但是当电话接通的时候,那些任性的想法忽然就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就是尴尬和不好意思。那么久未联系,再联系听到的却是她的糟糕事,她垂下头,几乎就要挂断电话。
“阿暖。”解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他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一直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只是听到这句话,桑暖握起了想要挂断电话的手,她捂住眼,但是眼泪怎么能被手指给阻挡住,依旧透过指尖的缝隙滑落出来。
桑暖这边没有出声,解宴也没有挂断电话,通话界面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在增加着。她把手机拿到沙发边,特意离自己远了点,然后抽出纸巾给自己擦眼泪。
解宴又一次,轻轻地叫了一声阿暖。
“我……”话一出口,桑暖就被自己浓重的鼻音吓了一跳,她咳两声,再次开口,说出的却是“抱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道歉,可能是因为通话时长久的沉默。
解宴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你因何道歉,但是在我面前,你永远没有错处。”
桑暖还未仔细地将这句话的意思摸清楚,就听到解宴接下来的话语。
“我以为我做了错事,导致你一直在埋怨我。”
“你没有做什么事,我也没有埋怨。”
解宴笑了:“那我很开心。若是你厌烦了我,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变成令你厌烦的人。”
桑暖反驳:“你是个很好的人。”
这话说得有点急,显得她鼻音更重了。
那头的人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桑暖下意识地点头,点完才发现解宴不在她面前,她又嗯了一声。
“因为生病了,不太想拍戏。”
桑暖把纸巾揉成一小条,又一半一半地将它撕扯开来。
“如果明天醒来,告诉我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那该有多好。”
“你可以为自己放个假。”解宴提议。
“我如果有这么大的权力就好了。”桑暖把桌子上被自己扯得七零八碎的纸巾碎屑扫到垃圾桶里,她几乎是带了点怨气般说道,“那样我就可以随意决定想见什么人,不想见什么人。”
解宴似乎是说了一句话,但是她没听清。
她问了一声,就听他道:“我明日恰好要去横店。”
桑暖明白了他的意思,解宴是想来探班。
“我就在横店。”她笑了笑,“如果你来探班的话,可以给我买一盒樱桃吗,或者草莓,就是看起来喜庆一点的水果?”
解宴重复了一遍她的形容词,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