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自顾自地道:“不过,就算你们在阴间相遇,你确定你们可以恩恩爱爱的生活么?白天羽的桃花债好似不少呀,在阴间,一定也有许多漂亮的女鬼和他厮混,对不对?而且你就算让他复活,难道他真的就属于你了么?”
杀人诛心……!
花白凤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声道:“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秋星歪着头道:“你让白天羽复活,与白夫人生死相隔,可莫要忘了,这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子啦,到时候,怕不是你还是做不来白夫人,依然只能是个外室啦。”
花白凤惨叫一声,忽然扑过来,一双枯骨一般的手作势就要挖出秋星的心脏来,秋星轻巧地向后跳了一步,花白凤便扑倒在地。
她简直已恨得发狂!
因为秋星说的没错,非常没错。
白天羽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难道她花白凤不知道么?他虽然有一个名门闺秀的夫人,在外却依然招蜂引蝶,只要是个出了名的美人,他就一定要摘下来尝一尝、看一看。
就说那桃花娘子,本对他无意,看见白天羽便要避过,可白天羽起了兴致之后,仗着自己武功好,像个牛皮糖一样的追逐桃花娘子,他样貌英俊、武功超群,桃花娘子终于心动,可白天羽却好似拿她当伎女一般戏耍,只叫她陪了三天,便将这女人彻底抛开。
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白天羽的风流是写在骨子里的。
难道死过一次再活过来,他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么?难道白夫人真的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么?
不、不是的,白夫人从来就不是花白凤与白天羽之间的阻碍,他们之间的阻碍是白天羽那该死的花心!!
所以花白凤当年才会想方设法的要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因为只要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就有了一种深深的羁绊,这世上永远都有一根线在连着他们!
而现在——
莫要忘了,花白凤已失去了美貌。
她的美貌,在这二十年之中,已消失的干干净净,如今,她只是一个状似恶鬼、形如枯槁的老妇人了。
白天羽复活之后,即使会感激她,也绝不会再爱她,再与她以夫妻相称了。
花白凤难道从没想过会这样么?
不,她当然想过,只是她不愿意去思考,不愿意去思考这痛苦的未来。
如今,却被秋星一语道破。
她整个人都已疯狂,她大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么?!你以为你对傅红雪就很好么?你设计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告诉他真相,不过是为了让他伤心!你就是为了得到他!为了得到他!你才不是真心为他好!!”
——这个女人每次一被戳到痛处,总喜欢把别人也拉到道德盆地里去,好像这样,她的心里就会好受一点了。
秋星咯咯地笑起来,轻巧地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有办法去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心呀!你若有我的本事,当年也不至于被白天羽扔到一间小别院里去,你一年能见到他几天?五天?十天?”
秋星才懒得和她辩论,她又不是人,她可是一只小猫咪呀,小猫咪面对老鼠,从来都是想着怎么样折磨、怎么样弄死它的。
花白凤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疯狂地叫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狂乱地出手,手下却步步都是杀招,在白天羽的死亡惨剧之中,秋星没有参与分毫,只是因为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内丹贡献出来,花白凤就恨她入骨,一定要杀死她。
秋星随意地道:“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噗嗤一声,利爪穿胸而过,鲜血洒在了秋星的脸上和衣服上。
秋星歪了歪头,点评道:“看来无论是怎么样的恶人,心跳起来其实都挺温暖的。”
花白凤瞪大双眼,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她好像想要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突然呕出了一口血,身体慢慢地滑落。
——她死了。
这个被爱情与复仇折磨的形如枯槁的女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样一个夜晚。她这一辈子好似曾风光过,但更多的时间则是待在谷底一个人痛苦。
……不,她并不是一个人痛苦,她还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同样拉进了地狱之中。
秋星心满意足地转身,哼着曲儿就要回去。
但当她转身之后,她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已冰凉。
妖雾被慢慢地驱散出了一条路,路的尽头,是傅红雪,他为了夺回秋星的内丹才追了出来,却意外的进入了这片妖雾之中,迷雾之中,本是什么声音、什么画面都没有的,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迷雾被瞬间驱散。
他看到秋星奶白色的小手化作利爪,瞬间击穿花白凤。
秋星一转身,就看到了傅红雪。
他死死地盯着死去的花白凤,好似已变成了一个死人。
在长达十九年的时间里,他都在叫这个人母亲,在他生命的最初,记忆的最初,都只有这个女人而已,所以……他习惯去敬爱她,顺从她。
直到有了秋星,他第一次反抗了花白凤。
然后……秋星在他面前,杀死了花白凤。
但傅红雪只觉得茫然、非常的茫然。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他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现在,他整个人都好似已被封闭一样,无知无觉,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行动。
他的双眼都已快失去了焦距。
秋星看着傅红雪,傅红雪好似一只鬼。
孤魂野鬼。
他怎么会如此单薄?单薄到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好似一阵雨就能将他折磨得千疮百孔。
他以前也这样瘦的,可秋星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因为那个时候傅红雪与这人世之间,还有一条深刻的纽带,那条纽带叫仇恨。
后来,他又有了秋星这根纽带,于是他那种激荡的愤怒之中,也有了几分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