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玩笑似的说这种话,不知怎的没有人笑,沈琛眉心微皱,还掐得她胳膊生疼。
“刘阿姨。”
“啊,怎么了?”
发丝阴影遮盖住眉目,模糊了神色,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光听到六个字,平铺没有起伏地:“打电话,找医生。”
“这次又是什么新业务?”
心理医生来的时候,沈音之又在睡觉。
不要怪她,她尽力了。
眼皮子上下打架半天,百八十个哈欠排着队冒出来,就像鱼在水面吐泡泡,拦不住。
连沈琛发话没收手机,用明天份的蛋糕、奶茶作诱惑,通通都拦不住。
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又冷,瑟瑟缩缩往沙发角落躲。
沈琛看不过去,才将她搂在怀里,披上毯子。
因此心理医生换了双拖鞋,伸长脖子看两眼,除了刺眼的白,没发觉丝毫病状。
不免脸上挂着笑,戏谑:“好好的小孩怎么给你养得白血病似的?没事出去晒晒太阳,女孩子再爱美也不用那么白吧?”
末了才问“今天什么情况?感冒,发烧,咳嗽,还是怎么的?”
低头轻轻地勾开散乱的发丝,她无意识揉了揉脸。
沈琛直截了当:“嗜睡。”
“大概的睡眠时间?”
“超过十五个小时。”
“没有生理期,生病,吃药之类的别的情况?”
“没有。”
“那确实多了。”医生搓了搓大腿:“你看能不能,把她喊醒,我单独聊两句?”
沈琛这回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弄醒沈音之。
她几次三番被打断睡眠,心情也不好,一脸‘不要和我讲话’的表情。
沈琛不太放心。
“没事,我和她说。”
心理医生关上门,转头挂起和善的笑容。
无非问问题,给她纸笔涂涂画画,神神叨叨在她看来像个标准的江湖道士,骗钱的那种。
沈音之大致猜到,这个医生弄乱过她的脑子,戒备心很强,只有涂色、画画之类哄小孩的好玩项目她愿意参与。其他试图聊天,拉近关系的行为,她沉默拒绝地干脆利落,再笑眯眯都不好使。
半个小时之后,心理医生出来,举双手投降:“这绝对是我从医生涯以来遇到的最难搞的病患,搁别人,双倍价钱我都不干。”
沈琛没心情说笑,直问:“怎么样?”
“怎么说呢?这情况才出来几天,时间段,不足以判断是不是嗜睡症。”
“而且嗜睡症本身不是广泛性病症,定义模糊。治疗方法说来说去无非三种:锻炼身体,稳定作息,保持好心情。”
医生摸着后脑勺:“你家这问题不少,我聊了两句,感觉心里挺压抑的啊?”
沈琛摩挲着手指:“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都不肯说。”医生哗啦啦翻了几张画,想想又算了,“我说结论吧,给你分析你未必听得懂。”
“她好像觉得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所以看图说话,她看什么东西都像笼子,笼子,就关动物的那种,明白吗?”
“她有话想说的。”
心理医生作出思索的表情:“我很明确感觉到,她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不想和我说——估计也不想和你说。她没有朋友吗?女生之间经常来往,出去玩,你来我家住两个晚上,我去你家住两个晚上,谈天说地聊男人,什么话都能说的那种好朋友?”
林朝雾的名字闪过心头,但沈琛没有提及。
“她最近没有和别人往来。”他说得很含蓄,云淡风轻。
“最近?”
“半个多月。”
“没有和别人往来的意思是……?”
医生环顾周围:“就你,还有那个阿姨?”
“嗯。”
“手机之类和别人的线上交流都没有?”
“没有。”沈琛不经意瞥过脚尖,拖鞋不知何时磨破了一层皮。
“有没有搞错?”
医生倒抽口凉气,指着紧闭的门:“要是我没记错,她喜欢唱歌,而且之前参加综艺,在台上唱歌得了冠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