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股冷风从窗口冲入屋内。
冉冉烛火倏然熄灭,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闭眸静坐之人惊醒，整理了一番衣衫起身又将大开的两窗阖上。
江在棠蹙眉凝思, 这几日为何父亲总总托梦与他，只是远远看着他不说话，神情似乎极为不悦。
难道是长山即将要出大事？
思衬片刻, 闭眸瞬行来到前宗主的祠堂内。
父亲的排位正立于前，两旁的灯盏还在冉冉烧着。
江在棠打坐凝神，唇中念念有词。
灯盏火焰倏然由明亮变为幽绿，一缕白烟自排位后缓缓漂浮自上空。
问灵咒已成, 再次睁眸便来到了虚妄间。
人死灯灭, 阴阳两隔。
世间却有一术问灵，可使人鬼心意相通。父亲去世百年，却依旧未投胎成人, 定是放不下长山。
虚妄间是阴阳两界之间撕开的一处, 人鬼皆可在此停留。
一青袍男子立于湖面之上, 衣袍宽大随风起舞，不见手脚只留一身子和面相。
模样与江在棠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老成。
“父亲。”江在棠颔首。
“你终于来了。”
湖面那人抬眸，神色阴郁。
“父亲多次托梦于我，可是长山出了什么事？”江在棠说出疑惑。
江珉抬了抬眼皮。
“我托梦与你, 你便前来问灵。聪慧当真如我儿。”
江在棠面色一怔, 过去父亲极少夸赞过他，即便成为了长山之主父亲临终前还骂了他一顿。这么一夸心下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正想谦虚自嘲一番。
“当真蠢钝！整整四次！我托了四次梦你才晓得过来。”阴间托梦需耗阴钞，四万阴钞才可托梦一次。老本都快赔完了, 这不孝子才知道过来。
江在棠低头面红耳赤，倏得忆起当年被父亲骂过来的日子，不禁颇有感慨。
“长山是出了何事？竟令您如此紧张？”这些日子除了锁妖塔有些异动，其他并无异常。一切都如过去安好正常。
“蠢钝！当真蠢钝！”
江珉抬起空空如也的袖口对着他，若非没有手定是要指着他头。
“你可知你已引狼入室！”
江在棠猛地抬眼，此话何意？近来他并未招收新弟子。
“那白璃乃当年白无臻之子。三宫神器被毁，你竟无起疑！当真愚钝！愚不可及！”
江珉恨铁不成钢，若非先前偶然从无常镜看到白璃进出长山，他现在都不知他的蠢儿竟将白无臻的儿子招了进来。
江在棠怔住，眉宇蹙起。
白璃竟是白无臻的儿子！他怎得不知，当初从未听白婳提过她有过兄弟。
“当年白夫人诞下白璃之际，白无臻冲破大劫飞升，离开前见幼子身负举世魔力恐危害人间，故而将其封印无方境中百年，待其煞气炼化后才将其放出。”
江在棠沉默。
原来如此...白无臻天赋异禀享尽天下美名，却铁石心肠如此，竟能把事情做到这般决绝。他从未想过白璃竟是魔域之人。
好一个白璃....竟欺瞒他如此之久。
江在棠眉眼间少有的阴冷。
“儿子定然会早日除去此害，请父亲放心。”
“蠢货，如今以白璃修为，即便是我也无法对抗。”
江珉没好气道。
江在棠抬眼，神色冷然。
“父亲莫担心，儿子自有办法。”
结束问灵，祠堂内静坐之人缓缓睁眼，瞬行来到一方暗室之中。
行走之间，灯柱随之亮起。
一方晶馆安静置于正中央，其上悬浮一剑，隐约煞气缠绕，不时会响起劈里啪啦的火花声。
江在棠目光落在馆内人沉静的面庞上，指腹轻触着晶馆。
“婳儿，我本不想招惹。是他找上来的，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