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不如老四媳妇精明,果然如此,若是今个儿带着的是老四媳妇,想来就不会遇上这样的困境。
但是想到这儿,俞氏又反而更加的讨厌起老四媳妇来,她精明是精明,却是不服她的管束,一心只想着与她四儿和离,看她四儿辛苦的,对她百般宠爱,却还是得不到这小妇人的心思,想到这儿俞氏就心肝痛。
相较于知县夫人的怒气,她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老四媳妇的和离,免得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就遭心。
回去的路上,马车走了一半,俞氏便叫长工赶着马车去往繁华的街头,她要寻个抄书的秀才写份和离书,对方是秀才也是能做个公正的。
马车到了闹市停住,毛氏不明所以,只知道自己说的婆母很是不高兴,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但是眼下婆母来了市场又是何意?
毛氏陪着俞氏下了马车,就见俞氏的眼神在街头寻找,好半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就越发的疑惑起来了。
俞氏终于看到前头有人围着一个书摊,那摊位前坐着一位穿着棉布长衫的寒碜书生,瞧着此人便是那帮人写家书抄书之类的人了。
俞氏便朝地边摊位走去,毛氏跟在她身边不敢出声,心里却打鼓,婆母这是何意?
俞氏到了摊前,便说要一份和离书,这书生朝俞氏看了一眼,便习惯的问清出处,对方一听到男方的名字是秦楚,他便呆住。
秦秀才要和离,秦秀才为何不自己写和离书。
这位穷秀才有些犹豫,他可是在县学挂了名的,虽不能像城里的富家子弟那样每日来回县学,但他们一但遇上学识的问题,便会入县学问问教导,自然也曾见过秦秀才几回。
知道秦秀才可是有才之人,不仅在庾县出了名,便是在福城也是大名气,尤其对方还拜了盛大儒为师父,想来整个巴东郡的读书郎中都听过他的名头。
这位秀才不下笔,想要委婉拒绝,没想俞氏却拿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放,那可是够这位秀才一个月的笔墨费用了,这笔生意令人动心了。
俞氏见他还不干脆,于是从怀里再拿出一两银子,“现在就写,我是秦楚的母亲,你也不必担了这罪名,尽管写便是。”
那一听,便朝俞氏仔细看去,倒与秦秀才有几分相似,瞧着是真的了,于是那人也不犹豫了,挥笔写了起来。
和离书都差不多是那么一段文字,只是要写两位当事者的身世,还有他身为秀才郎在底下做个证,和离书出自他之手便成。
第266章 和离吧
俞氏收下和离书,面色一松,便将和离书纳入怀中,转身朝马车走去。
而旁边一直陪着俞氏的毛氏这会儿却是目瞪口呆,她先前有想过,四弟妹做了大生意,然而婆母却没有表示什么,原来在这儿等着的,婆母这是要将四弟妹和离出去呢。
想到这儿,毛氏这些日子的郁气转眼没有了,以后没有了四弟妹借着秦秀才娘子的名头,想来贵圈里的宴席,便只有她和婆母去了,她觉得自从学了规矩,去参加这些宴席她都有了底气。
婆媳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内毛氏还是装出一脸的担忧,俞氏却警告道:“此事尚未发生,你万不可透出半点风声,尤其是我四儿,可明白。”
俞氏很严肃,毛氏连忙点头,“娘,我省得的,绝不会说出半个字。”
俞氏松了口气,接着便闭目养神起来。
于书燕和家里人在铺里头忙活了一日,这会儿回来,汪良便上门禀报那客栈装修的进度,她这一趟走商生意赚下的银子,恐怕装修好这客栈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毕竟先前开的是客栈,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汪良与几位管事的忙了几日,倒是将一厅收拾出来,又将整三层的格式画了出来,正与于书燕讨论。
这会儿院外有人敲门,许三娘去开的门,见是亲家母,便将她迎了进来,那俞氏却说是来找四媳妇的,许三娘听后心中犹豫,莫不是最近女婿夜里老往这边院子跑,亲家这是来追责的来了不成?
许三娘将亲家安置在堂房前,她却进入书房看向女儿,便说道:“你婆母来了,瞧着脸色有些不好。”
于书燕一听,想了想,秦楚也来来回回多日,真要发作也不是在今日,所以她婆母今日是何事呢?
于书燕便说同意汪良的建议,让他着手去办便是,接着她出了书房入了堂房。
堂房内,俞氏坐在主座上,看于书燕的眼神颇有些高傲。
俞氏见老四媳妇进来,便叫老四媳妇将门关上,她有话要说。
一脸的神秘,于书燕回身将门关上,屋中只有婆媳两人了,俞氏便从怀里拿出和离书。
当于书燕看到那和离书三个字时,她的呼吸就停了半拍,她站在那儿呆了呆。
俞氏说道:“你要的和离书我已经拿来了,你快些签下,这几日我便想办法让四儿也签下,从此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
俞氏的话没有什么温度,看于书燕的眼神也是不冷不热,但是于书燕感觉得出来,婆母这会儿定是很开心的,终于弄到了和离书,虽然和离书不是秦楚自己写下的,但是也是一位秀才立下的,同样只要两人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指印,此事便能成了。
她自重生归来,便发誓要离开负心汉,过不一样的人生,只是后来又莫名落入负心汉的手中,她不甘不愿,恨意有增无减。
然而到得今日,她看到和离书的这一刻,她的眼眶却是有了烫意,她一步一步来到桌前,俞氏却是看着她,似乎先前她说得如此干脆的话,俞氏这会儿便是来验证她的话了。
于书燕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她咬破了指尖,闭了闭眼睛,二话不说将手指按了上去,俞氏却是松了口大气,收了和离书纳入怀中,便说道:“老四媳妇果然说话算话,干脆,那我也就承诺你,就在这两日,你且等着好消息。”
于书燕不说话,看着俞氏离开。
许三娘送走亲家母便匆匆进了堂房,见女儿一脸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瞧着模样却像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气,整个人都变得颓靡起来。
许三娘来到女儿身边,扶着她坐下,关切的问道:“你婆母说了什么?可是不准你行商之事?还是不准你留女婿在屋里过夜一事?”
于书燕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露出一个笑脸,看着许氏摇头,“不是的,娘,你别担心,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屋里的灯火昏昏暗暗并不明亮,许三娘总感觉看女儿的模样有些不真切,她怎么觉得女儿虽是笑着却让她生出一股压抑的伤悲之感呢?
亲家母一定跟燕儿说了什么,瞧着亲家母最后离去时那高傲的模样,可是女儿长大了,不想她操心了,不将实情说给她听,她也就不问了,于是她叮嘱女儿早些休息,便起身出了屋。
于书燕却在堂房里静坐了好久,内室里,她等到了子夜时分,秦楚也没有来,她第一次感觉到等一个人是如此的烦燥无比。
这一夜秦楚都没有过来,于书燕一夜不曾睡好,第二日吃过早饭,她又去了铺面,先前与孙氏说好的胡参,她也得当做来了货,给任府送去,既然心情不好,那就去一趟任府见见孙氏吧。
于书燕带上胡参,石泉赶着马车去了任府。
任府的门房见是于书燕,拦都不曾拦的,便让她进去了。
这会儿孙氏正好在园中赏花,见是她来了,便移步花厅,于书燕让她遣退下人,孙氏想到了什么,便将院里的人都屏退下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守住花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