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玿华还是担心。
正好有士兵从东城墙那边赶来,跪地禀报:“陛下,镇国公与叶将军来了!”
姜玿华转悲为喜,对上唐见渊的目光。
“没事了,你快回去。”唐见渊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姜玿华说:“父兄都在这里,我回去只会不安心!你们不会骂战吧?”
唐见渊一怔,确实不会。飞鸿军向来战无不胜,从不骂战;而其余帝都军缺少作战经验,更不会骂战那一套。
“骂人我在行!我说一句,士兵们往下面骂一句,让敌方乱了阵脚,把宗将军救回来!”
唐见渊知道她固执,就找了人少处让她坐着,派士兵把她重重护住,又选了嗓门额外大的强壮士兵在她身边。
姜玿华喝了口茶,说:“慕容龟孙,陛下待你不薄,你是屎汤喝上了头,坏了脑子!还不赶紧滚回塞北抱女人孩子去!”
负责骂战的士兵闻言,都是一怔,看着太后坐得端庄,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
“快说啊!”姜玿华看着他们,又喝一口茶。
众人一鼓作气,大声往下面喊话。
下面叛军一听,来劲了,往上面骂:“昏君的走狗,等我们打进来,剥你们的皮,拆你们的骨,玩你们的女人!”
姜玿华见他们出言不逊,“嘭”地放下茶杯,柳眉一挑,说:“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穿的破铜烂铁,用的三脚猫功夫,还打进来?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再不回去,女人孩子该跑了!”
这番话喊下去,不少叛军都松动了,他们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秘密行军一月有余,不沾荤腥,身体里邪火烧得正旺。
这么一犹豫,姜凌兄弟开了城门,把宗将军等人救了回来。
而罗慎得到启发,对严朗等人说:“唱曲子!唱雄鹰!”
于是身后的士兵列队,唱起了悠扬的塞北民谣。罗慎骑在马上,由严朗等老将护送着,一边唱着从小熟悉的曲调,一边走向叛军右翼。
不少叛军听见故乡歌谣时就握不住武器,有将领看见罗慎,更是心生愧疚,正要向着他跪拜下去。
慕容英见状,高喊:“够了!打进去,抢了皇位!把女人孩子接过来,让她们享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向来有着无限的魔力,让动情的将士们冷静下来,忽然操起武器冲向罗慎和城门。
喊杀声再次震天动地,这一回比之前的更响亮,更令人惊骇。
因为镇国公率领三万多飞鸿军从东面杀来了。
“镇国公来了!陛下,镇国公来了!”有士兵兴冲冲赶来,甚至忘了下跪行礼。
唐见渊挥手让他退下。
姜玿华终于坐不住,来到城墙前踮脚往下看,果然看见“姜”字大旗迎风飞扬,乌压压的大军围住叛军左翼和后方,与罗慎形成合围。
眼见已经没有退路,慕容英扔了红缨枪,拔出腰间弯刀高吼:“冲上去!杀唐见渊者,封王!打开城门者,封侯!”
叛军个个热血沸腾,高吼着爬云梯、撞城门,唐见渊这边滚下巨石,他们视死如归,竟没有一人后退。
“放箭!”慕容英指着唐见渊大吼。
一时间箭雨射来,帝都军纷纷举起盾牌护卫唐见渊。
唐见渊冷冷看着慕容英,伸手接过一把弓。
然而慕容英站得远,唐见渊拉满弓也没法射到他,反而把弓崩坏了。
“取射日弓来!”唐见渊对师奉恩说。
“陛下,那射日弓、没人能拉开!”师奉恩恭敬地弯着腰提醒他。
射日弓是皇室收藏的宝物,据说是上古天神和敌人大战时所用,一箭可毁一城。
传说是真是假无人关心,可那弓却需要五人才能抬得动,弓身是寻常弓的两倍大小,就是一支箭也要一个人拿,这样的弓,怎么可能拉得开?
唐见渊微微侧头,瞥了师奉恩一眼。
师奉恩一缩脖子,只好带了几名太监去。
唐见渊额外指了五名士兵跟上。
下面战况愈加胶着。飞鸿军骁勇善战,无奈塞北军走投无路,做起了困兽之斗,让镇国公等人一步不能上前。
天色逐渐暗下来,空中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
姜玿华厌倦了厮杀声,只想亲自去骂慕容英脑子坏了,好好的塞北不呆,非要带这么多人来送死,是塞北的酒不好喝?还是塞北的风光不够好?
灵犀低声说:“太后娘娘,我们回去吧,免得陛下和国公、世子他们为太后担心。”
姜玿华觉得有道理,起身去和唐见渊告别。
唐见渊说:“朕派人送你。”就让崔守疆等护卫跟着她去。
姜玿华点点头,柔声说:“我等着陛下和父兄安全归来。”
就要转身离去,师奉恩取了射日弓回来,五名士兵合力把弓竖在城墙后,一名士兵双手捧着将近一人高的铁箭艰难奉上。
姜玿华看唐见渊站在箭雨之中,不免有些担心,在后方驻足看他。
就见他一手接过箭,一手持弓,仿佛没花什么力气,就把巨弓拉了开!
把弓箭抬来的士兵们都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方才偷偷试过这弓,硬是没能拉开,而陛下竟能亲自拿着弓拉开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