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忍住,看着他低声说了句:“不要脸。”
李知尧敛下目光,克制着在她的嘴唇上亲一下,声音越发喑哑,“总之我是快想疯了,想得睡不着,想得每天都想跑回去找你……”
朝雾脸蛋一点点变红,染上眼睫眉梢。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听得心脏也忍不住在噗通噗通地跳,她忙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唇。
李知尧稍顿了一下,嘴角微勾,抱上她的腰热烈起来……
数个月没见,李知尧不大能控制得好自己,差点没叫朝雾散了身架子。事后把朝雾抱在怀里,看着她侧脸嫣然,额头发丝尽湿,贴在白皙的皮肤。
李知尧一点点拨开她额边的头发,声音轻轻的,对她说:“我把周贤明杀了,人头悬在城门上,你要不要看看?怕的话,就算了。”
听了这话,朝雾闭着眼睛又平了会气息。睫羽微微颤着,而后她睁开眼睛看着李知尧,再片刻后出了声,回答他:“看。”
从床上起来,穿戴好吃了些东西,李知尧带朝雾去到正临城的南城门。此时正临城各大城门的守卫,都已经是李知尧的人,城中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马车停在南城门外,朝雾随着李知尧下马车。站定后转身看向城门,便见到了李知尧所说的场景。
春日的软风吹在身上,吹得裙角袖摆翻飞,裹出纤弱有致的身形。鬓边发丝随风飘在眼前,朝雾面无表情,在风中微眯了眯眼睛。
第95章
李知尧打下正临城后,北方的州县官员一个看一个,都纷纷向他投降。此时民间流言更是传得极盛,都说朝中奸佞导致天灾,晋王这是在替天行道,且他才是真龙天子。
他从蛮州顺顺利利打到正临城,势如破竹,也越发让老百姓信了这样的流言。
事情发展至此,赵太后在宫中慌得戴护甲的手指尖都快颤起来了。秦志方老了不顶用,周贤明已经战死了,眼下朝中能用的人没几个,只能从外地调。
好在吕问回来得及时,从南境回到京城,片刻也未休息,便匆忙进宫去求见了赵太后。赵太后此番见了吕问,便犹如见了大救星一般,殷勤得一口一个“大将军”。
她亲自下了罗汉榻让吕问免礼,又是赐座又是奉茶,拿他当个最信任人待,好像完全忘了当初她为了提拔楼骁,把他明升暗降了的事。
幸而吕问不是爱计较这些的人,现今国难当头,扫平叛贼才是最要紧的,所以他对赵太后无有什么情绪,只一脸郑重地问她:“太后娘娘,北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赵太后看着吕问的脸心里便觉得踏实,与他说:“晋王已经攻到正临城了,周贤明战死了,我们损失了不少士兵,投了晋王的也有不少。北方那些州县,也有许多都投了。”
吕问低眉想了一下,起身抱拳,“臣跟随晋王打过几年仗,最是了解他,便让臣出征吧。”
赵太后看到吕问后心里踏实便是这个原因,吕问是现今朝中唯一一个,跟李知尧作过战,对他的作战策略和风格都很了解的人。他们军队多,让吕问领军,没有再败的道理。
赵太后满眼殷切地看着吕问,“扫平叛军之事,都交给吕大将军了。”
在吕问走前,还不忘特意嘱咐他:“反贼当诛,不管他从前是什么身份,吕大将军都不要心慈手软。若是活捉不了,战场上直接诛杀,以保万全。”
有赵太后这话,吕问也就放开胆了,回赵太后一句:“臣明白。”
得了朝中的任命,吕问回到京中根本未能多做休息,便又领兵上路往北。此番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禁军统领楼骁。吕问是主帅,楼骁则为副帅。
大军一路北上到野狼河,吕问把沿路逃亡的散兵全部收归营中。等到把周贤明带领的那些散兵全部集结起来,他手下的部队足达到了七十万人。
到了目的地,吕问让自己当先锋,让楼骁统领中军。
楼骁没有作战经验,当上禁军统领以后,也就熟读了些兵书而已。平时也向人讨教,但那些东西能不能灵活运用到战场上,是个很大的问题。
吕问知道他的来历,也并没有瞧不起他,仍给他绝对的信任,认认真真告诉他,“晋王惯用的策略就是打突击战,他依靠经验丰富判断准确,行动快,常常让对手反应不过来。说白一点,他最常用的便是偷袭,做事又狠又绝。如果我们想打败他,得比他行动更快,更狠更绝。”
楼骁听了点头,也没有争风头的心思,只道:“全凭吕将军吩咐。”
吕问拍拍他的肩,“打过两回,就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了。”
楼骁看着他,郑重地点头。
***
李知尧带着军队在正临城休养一些日子,留下部分士兵看守城池,自己领着十多万人继续往南挺进。而再往南,便到了野狼河,面对的就是吕问的七十万大军。
李知尧知道此番来的是吕问,心里自然不踏实。他知道吕问了解他,并知道吕问不是个无能之辈。这样一个人领着七十万大军,他如何能不忌惮?
这世上不是只有他李知尧会领军打仗,而打仗这件事,虽和天气、地形、运气这些因素有关,但与军队人数的关系是最密切的。在双方将领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就是看实力了。
李知尧的实力比起吕问根本不值一提,看起来毫无胜算。可即便再没有胜算,他也不能回头,这条路走到了这里,便要继续走下去。
而吕问也不负李知尧的“期望”,在李知尧的大军刚到野狼河之时,便带着他的先锋部队,直接对李知尧的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此时将领换了,连士兵的士气也不一样了。
李知尧领兵应战,却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吕问的进攻,坚持一会之后,便被击溃领兵后退。而他们的撤退路线又被吕问摸准了,让楼骁在沿路上埋了一片雷。
于是李知尧并没能如愿撤回军营,在撤退的过程中便踩了这一片地雷。命不好的踩了便死了,命好的便踩着倒下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李知尧属于命不极好也不极差的,被炸得耳朵轰隆一时间没了听觉,并被炸伤了一条胳膊,但没有当场送命,尚且还站得住。
然不久后,吕问率领的军队便又追了上来。
这瞧着是要全军覆没的态势,李知尧虽不怕死,却不想认了这样的命。朝雾和顺哥儿还在正临城内等着他,他怎么能败?若是败了,他们娘儿俩还能活着么?
李知尧只好握紧了手里的刀,号令手下士兵迎战。
士兵们看晋王如此,自然都不愿做贪生怕死之辈,鼓起士气握枪应战。
可李知尧终究是受了伤,此时的战斗力只有平时的一半。他与吕问缠斗几个回合,一个闪躲不及,被吕问一刀砍伤了手臂,丢了手里的刀。
眼见着存活的希望越来越小,许是上天庇佑,或真有天命一说,在两边的军又队交战片刻后,茫茫荒野上忽然起了极浓的雾气。这又是晚上,一时间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在眼前看不清东西后,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也慢慢消失在雾气里,士兵们手握□□转头四面张望,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再想打下去是不可能的了,杀的是敌军我军都不知道。本来月色中还能看得清敌我的盔甲,现在什么也分辨不清,只能暂时停战。
因为乍起的雾气,两边被迫休战,各自退回自己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