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榆想起梦里双目失明的自己,如果是她,她也宁愿是普通的心脏病。
这样,她就可以避免被“大伯”一家桎梏,也能够看清隋钦长大后是什么样子的。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和隋钦的下场是什么。
林白榆只梦到手术后的自己被大伯带了回去,而隋钦是被抓走了——梦里的他们,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上午是方云旗的跳远预赛。
因为秦北北上次的离开,所以这次的广播只有林白榆一个女生,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们广播台边上。
小纸条很多都是随手撕的纸,一句两句,林白榆一抓,就能抓出来几张写着名字的。
林白榆调了下麦,乌黑的头发垂到身前,衬出精致白皙的脸庞,婉转动听的广播稿从学校的喇叭里传出去。
“卧槽,这是谁的声音?”
“高三的学姐。”
“念到我名字了!但我比赛还没开始啊!要是晚一会念,我肯定是第一了!”
隋钦从人群中穿过,瞥了眼刚才说话的男生。
他的对手之一。
隋钦睨了眼广播台,林白榆坐在桌后,纤白细长的手搭在麦上,然后将麦推远了。
她和秦北北在说话,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林白榆是朝气蓬勃的,眉眼尽是光。
秦北北小声说:“到方云旗了,看他能跳多远。”
方云旗之前说得倒是没错,他腿很长,也一天到晚运动量不小,轻而易举就跨出了最远的距离。
把十班一个文弱男生的一米四比到了尘埃里。
林白榆呀道:“他第一呢,待会决赛一起,肯定也是。”
秦北北嘴硬:“那可不一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云旗隔着那么远都能听到这里的嫌弃,往她们这里看了眼,还做了个鬼脸。
秦北北扭头:“好丑。”
中午吃饭时,方云旗兴致勃勃:“林白榆,我已经听见好几个人说你念稿子好听了,你真应该去广播站。”
林白榆拒绝:“我可没那么闲。”
方云旗:“那你现在在干嘛?”
他下意识地问出口,才感觉自己是明知故问,因为秦北北她们全都看向了隋钦。
隋钦捏着水杯,似有所觉地回看。
秦北北笑嘻嘻:“当然是给某人念纸条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她说得暧昧起来,林白榆含糊地应了:“嗯。”
齐统咳嗽:“某人是谁?”
方云旗阴阳怪气道:“反正不是我。”
秦北北坐在他对面,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林白榆看向隋钦,他正在看自己,他明明知道是谁,但他就是不开口认领。
这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下午三点,一千五百米决赛。
秦北北压着帽檐,“你写了什么,让我看看。”
林白榆收起来,“待会你就知道了,现在看干什么呀,没有悬念了。”
秦北北反驳:“我又不是隋钦,我要什么悬念。”
坐在一旁的周文武已经是第无数次听见这个名字了,心又被插了一刀,难怪之前林白榆这么跟着隋钦走了。
比赛开始前,林白榆酝酿了好大一会儿,低头熟悉台词。
她抬头看向跑道,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看隋钦张开了双手,枕在脑后。
他好像在看这里,又好像不在。
林白榆凝视了几秒,直接拿近了麦:“这条稿子写给高三一班的隋钦同学,一千五百米的长度不算什么。你相信什么就会实现什么,谁也阻止不了。”
裁判伸手。
隋钦微微弯下腰,作出起跑姿势。
然后,他听见林白榆温柔坚定的声音,经由风的传递,送到自己的耳朵里。
“隋钦,你一定会站在世界的尽头,闪闪发光。”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