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世子开门见山道:“我知将军对东平城的百姓是有爱护之心,所以才迟迟没有攻城,将军要是愿意保下东平百姓,我愿帮将军一个小忙。”
宴云何不客气道:“你不先问问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又为什么要信你,要是早上那出不过是苦肉计,你们都是一伙的呢?”
吴王世子平静道:“将军会将我救下,又找来军医救治,这说明我暂且还死不了。至于早上那是不是苦肉计,我想将军心中早有计较。”
宴云何看着这年纪尚轻,意外沉稳的吴王世子,竟觉得此人竟有几分成景帝的影子。
难道是皇家尽出这种妖孽?怎么个个都不简单。
不过吴王世子到底还是道行浅了些,不然也不会被底下的人犯上作乱,夺走兵权,险些饿死丧命。
成景帝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设立皇城司跟太后对着干。
十四岁更是任命祁少连为统领,夺回被鞑靼攻破的五城,平定边境。
吴王世子与其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我手中有东平城兵防舆图,可以提供给将军。”吴王世子道。
这倒是宴云何急需的东西,有了舆图,便更好制定策略。
“除了东平百姓,你还想用你手中的东西换取什么条件?”宴云何问道
吴王世子摇了摇头,看着竟似真心只为了城中百姓,所以才将舆图交出,哪怕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很危险。
宴云何反倒高看了此人一眼,吴王世子送过舆图,又安静退下。
接下来的数日战役中,吴王世子不时提供一些消息,例如领兵将领的性格与弱处,宴云何发现他记忆力相当惊人,连这些将士擅用的阵法都有研究。
这些人想要吴王世子死,反而给宴云何帮了个大忙。
几场交锋下来,宴云何不仅没输,甚至小胜。
只是现在叛军占据了东平城,要是闭城防守,又迟迟强攻不下,宴云何担心会走到最坏的境地,那便是不得不断掉东平城的粮草,那最先牺牲的就是城中百姓。
而且宴云何的身体状况,也在那日遭受了火铳的袭击后,逐渐变得糟糕。
伤口也在盔甲的压迫下迟迟未好,身体不断发热,要不是有强大的体魄撑着,说不准就要倒下。
战事焦灼,宴云何的心也一天比一天乱了起来。
他再次寻到了吴王世子,既然强攻不下,那只能靠内部瓦解了。
里面的叛军既然能背叛吴王世子,想来不是什么忠心之辈。贪婪之徒总有弱点,使计离间,说不定能达到出其不意之效。
不过这计就算能成,也需要东平城内有可用之人才能使上。
吴王世子倒是在东平城还有亲信,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消息很难递进去。
宴云何便采取了扰乱之法,日夜令人去城门下叫嚣,将守城叛军扰得疲惫不堪,待到于一个深夜,才成功派人潜入城中,联系世子亲信。
联系上吴王世子的那日,宴云何终于因为高烧不退,彻底倒下了。
宴云何告诉小六,必须封锁这个消息,以免造成军心浮动,只有亲信才能进入他的帐营。
军医前来查看他的伤处,那里久治不愈,已经溃烂,军医只能剜去烂肉,重新上药。
为了止痛,宴云何饮下大量温酒以及草乌散,昏昏沉沉感觉到军医在他身上用刀割下那些烂肉。
虽然用药物麻痹了一定知觉,可是割肉的疼痛依然清晰。
宴云何疼得大汗淋漓,强撑到军医动作完,才彻底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暗,高烧尚未褪下,宴云何感觉到有人进了他的帐营。
那人缓缓走到他病床前,什么也没做,似乎是在打量他。
宴云何猛地睁开眼时,那人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却见宴云何迷迷糊糊间,竟然冲他露出了笑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这个在外人面前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宴将军竟然傻乎乎地晃了晃脑袋:“我又在做梦吗?”
吴王世子缓缓上前,弯下腰:“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宴云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猛地把人拽到自己身前。
吴王世子下意识撑住了床沿,就发现自己与宴云何的距离,变得很近。
不等他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就感觉到手上力道一松,这个宴将军仿佛来从高烧所带来的迷离中清醒过来,比他反应还要大,整个人往后缩。
吴王世子怕他牵扯伤处,下意识按住他的身体:“将军,你再动下去,明日就真的就起不来了。”
宴云何皱紧眉:“你怎么会进来,小六没在外面?”
吴王世子还未说话,就听到到帐营处隐隐传来谈话的声音。
有个女子在帐外道:“我是宴将军的好友,你之前在祁府中见过我啊,他也是亲眷,这是陛下钦赐的令牌,我们担心淮阳才过来的,你拦着我们作甚。”
宴云何怔了怔,他竟然听到了隐娘的声音,难道梦还没醒?
吴王世子站起身,走到帐外:“这是在吵什么?”
隐娘本来还担忧焦虑的脸,在看到吴王世子的那刻彻底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