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审讯犯人的经验上,虞钦显然比他丰富。见多识广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能够隐瞒任何事。
他冷静地回视宴云何:“宴大人,你究竟在说什么?”
宴云何虽然没能从虞钦那里得来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依然没有后退,反而将虞钦步步逼至床沿。
他的手越过了虞钦的身体,撩开了那床幔:“我在说什么,寒初是真的听不懂吗?”
宴云何看了眼那张床铺,床褥尽数被换,已不是昨夜看见的那款。
他眉梢轻挑,只觉得对方严谨,竟然还知道毁尸灭迹。
本来只是五分笃定,现在已升至八分。
“我昨夜跟同僚饮酒,醒来后全身都痛,腰背皆有指印,你说这是为什么?”宴云何松开了那床幔,布料滑落时,边缘至虞钦手背刮过,留下细微的痒。
虞钦无动于衷道:“那要问与你饮酒之人,为何来问我。”
宴云何快被气笑了,他都话已至此,虞钦竟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一把攥住虞钦的手,强硬地将其按在自己的腰上:“虞寒初,现在还想不起来究竟做了什么吗?昨夜只是我醉了,寒初可是神智清醒。”
虞钦手按在他腰上,掌心微凉,透过衣衫,压在宴云何的腰腹:“宴大人酒醉认错人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叫宴云何有几分动摇。
他确实不算完全记得昨夜之事,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只是身上的疼痛告诉他,只是一个人,可弄不出这样的痕迹。
难道他真的酒后乱性,认错了人?
然而下一瞬,宴云何便笑出了声:“险些被寒初糊弄过去了,要不是我留了痕迹,还真以为自己记错了人。”
他抬手捧住虞钦的脸,拇指碾着下巴,将那双唇按开,下唇靠近内里的地方,有一道还未愈合的血痂。
“虞寒初,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说我记错了吗?这里的伤口,是我撞出来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宴云何道。
虞钦粗暴地拨开了宴云何的手,那瞬间他的表情又像在点心铺遇见的那样,变得全然冷漠,虽然他们站得极近,距离却很遥远。
“宴大人。”虞钦声音微顿,仿佛在考虑以什么措辞,才能令宴云何不再继续纠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宴云何微怔:“你明白了?”
虞钦取下了宴云何腰间的紫玉葫芦,随手往旁边一抛。
那玉落在地上,就像在宴云何心头砸了一拳,他压着火道:“虞钦,你在做什么!”
哪怕这玉是虞钦送给他的,但对方这般随意对待玉佩,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不悦。
紧接着,虞钦的手按在了他的腰封上,开始解他腰上的绑带。
宴云何大力地攥住了虞钦的手,他咬着牙道:“我在问你做什么!”
虞钦犹如感觉不到疼一般,他笑得凉薄,眼中透出一种轻慢。
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宴云何回想起来那日大雨,宫中廊下,虞钦这是这般笑着。
笑他与太后毫无区别,笑他的痴心妄想。
现在,虞钦用同一种方式对待他,他知道虞钦接下来要说什么。
宴云何想要阻止,身体却僵住了,连带着嘴唇,仿佛都在虞钦的笑容里,缓缓冻结。
“宴大人想要什么,我明白了。”
随着话音落下,虞钦抽开了宴云何的腰带,长长的缎带落于二人站立的足尖,轻得没有声响。
虞钦解开他的腰带,拉松他的外袍:“宴大人自小顺遂,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最浅薄的色欲,也能被大人误认成真心沦陷,倒不如叫你得偿所愿,你才会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尝过以后也就觉得不过如此。”
虞钦已经解开了宴云何的外袍,他的手指探入宴云何的领口,冰凉的指腹加剧了宴云何的寒冷:“我杀了你一次,你该知道害怕。”
他缓缓前倾,即将吻住宴云何的嘴唇时候,被对方狠狠避开。
虞钦指腹在按着衣带,用力到泛白。
他垂下眼睫,直至宴云何往后退了一步,那布料从他指腹中滑走,再也抓不住。
宴云何粗暴地系上自己被解开的衣服,转身走了,他没有捡那玉佩,也没有回头看虞钦的神情。
或许是再也不需要了,不管是玉佩,还是其他。
房门重重关上,屋里仅剩的一点气息,也随着寒冬的凉风,逐渐散去。
虞钦弯腰捡起那个紫玉葫芦看了一阵,最后回身来到那闷户柜前,拿出一个锦盒。
那锦盒本该放这个紫玉葫芦,如今已被一枚暖玉替代。
虞钦将玉放在了一起,关上盒子,上好锁后,推进柜子深处,也许没有再见天日的机会了,他想。
宴云何回到府中,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他没有理会还趴在房顶上的隐娘,独自坐在房中许久,最后喊了仆役,叫人送酒过来。
宋文闻讯而来,不赞同道:“醉酒伤身啊大人。”
宴云何端坐在桌前:“送一壶过来就行,我不会多饮,只喝这一次便够了。”
宋文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当然能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有多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