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嚣张的宴大人,此刻也不得不说些讨好的话语:“虞大人,别冲动,咱们还要一同办差呢,你要是弄死我了,也没法回京跟陛下交代啊。”
虞钦始终不言,头发顺着肩膀落了下来,抚在宴云何颊边,没有浓郁的熏香,却又有股说不出来好闻的气息,叫他有些痒,也有点热。
宴云何不敢动,感觉那刀从他下颌,缓缓滑至脸颊。
这游走的路径,竟有些熟悉,轻佻得不似虞钦,倒像是他自己会做出来的事。
很快宴云何便意识到,这是上次他用火铳调戏虞钦时,玩过的花招,现下被人悉数奉还。
“虞大人……”宴云何声音都哑了,这种为人鱼肉的感觉,实在不好,而且他们的姿势过于尴尬。若是有任何变化,都瞒不过这身上人。
虞钦用刀拍了拍他的脸:“宴大人,你是觉得一碗肉面还不够?”
宴云何咽了咽唾沫,艰难道:“虞大人,那只是些玩笑话。”
刀锋微转,宴云何耳垂便浮现一丝血线。
“人肉的滋味确实令人好奇,宴大人是否愿意让在下……尝一尝?”虞钦慢声道。
第十二章
咕咚,清晰的吞咽声在黑暗中响起,宴大人怂了。
过速的心跳不知是被耳朵的刺痛引起,还是被氛围裹挟。
厚重的床幔将这里隔出了密闭空间,虞钦的味道几乎将他淹没,生死掌握在他人手里的危险感,令血液极速涌动。
“虞大人,想尝我的肉……”他尾音低得几近呢喃:“有点难呢。”话音刚落,刀鞘便抵住利刃,格挡时擦出火星。
他们在床上你来我往,终于被宴云何寻了个空隙,击飞了虞钦手里的剑,与此同时,他也忙不迭地把刀鞘一同扔了出去。
凶器们前后消失在厚重的床幔外,砸在地上的声音很响。
宴云何松了口气,正要说声停战,喉咙就被猛地掐住,他双眸一沉,心想这是来真的不成?
不过是喝醉了进错了房,不过是脱光了上错了床,虞钦干嘛要这么生气。
宴大人理直气壮地想着,还觉得虞钦过分小气。
狭小的空间不适合施展开大的动作,虽说宴云何的力气要大过虞钦,但虞钦的身法不知从哪学的,异常刁钻难缠。
尤其是那时不时刺入他筋脉的冰冷内力,与他所学功法相克,令宴云何愈发烦躁。
打到后头,已是动了肝火。
他们相互撕扯着,一时宴云何在上,一会又被虞钦掀翻,膝盖压住他的腰腹,弄得他险些将刚才喝下的酒都给吐出来。
“虞钦!”宴云何咬牙切齿:“不就是睡了你的床吗,难不成你是个姑娘,才这般恼羞成怒?!”
回应他的是,狠狠砸向他右脸的拳头。宴云何勃然大怒,打人不打脸,这一路办的是公差,不知道要见多少官员,脸要是青了肿了,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是因为不小心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床,被打了不成?
他腰腹用力,猛地暴起,将虞钦压在身下,高高举起拳头,正要挥下。
这时他却看见了虞钦的眼,昏暗中异常清亮,毫不畏惧,冷冷地注视着他。
宴云何咬了咬牙,一拳轰向虞钦身侧的床榻。
只听一声巨响,饱经折磨的床榻终于坍塌,宴云何迅速地翻了出去,虞钦也及时捉住了床头,稳住了身体。
安静的客栈燃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大家都被这个动静给惊醒了。
宴云何用脚勾住了地上的中衣,挑起来利落地穿上,刚系上带子,小二急促的拍门声便响起:“客官,客官你没事吧!”
虞钦那张甚少透露出情绪的脸,此刻也出现了些许动摇。
他望向宴云何,宴云何没好气地瞪他,仿佛在说,这下好了吧。
小二又敲了好一会门,仍然没听到里面回话。
宴云何还没想好理由,就听到一道熟悉的洪亮嗓音,醉醺醺地响起,是陈大哥。
陈大哥说:“这是怎么啦,谁在这住着?”
“好像是刚才跟你饮酒那位的同……”小二还未说完那个伴字,陈大哥便大惊道:“贤弟莫慌!大哥来救你了!”
说罢他一脚踹开了房门,闯入房中,正好碰见点亮烛火的宴云何。
陈大哥上前摸索着宴云何,眼尖地发现他耳朵在流血:“贤弟,可是有歹徒夜袭了你!”
小二跟着一块进来,门外挤了三两个好事者。
众人的目光都在梭巡一番后,皆定在了那坍塌的床上。
小二惊呼一声:“天啦,掌柜得心疼死,上好的梨花木床竟然就这么毁了!”
这时,虞钦缓缓掀开床幔,从还未塌掉的那半截床板上起身出来。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小二叹息声都停了,门口那三两个好事者把脖子伸得极长,陈大哥看了看虞钦,又看了看宴云何。
宴云何脸上有伤,脖子亦有暧昧红痕,而虞钦则是衣衫不整。
再望着那塌掉的大床,陈大哥黑色的脸蛋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