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也该注意才是。远远地就瞧见姨娘在树下,站了许久,小心凉气侵了身。”沈瑶月微笑道。
“刚才我的帕子掉在这草丛里了,我和楼儿就找了一会儿。”梅姨娘笑得有些奇怪。
“就算是姨娘的心爱物件,也该吩咐丫头们找才是,怎么劳动姨娘在这儿等着。”沈瑶月客气道。
“这是你三妹妹送的东西。虽不值钱,但总是她的一片孝心。刚才被风吹落了,我这个着急,生怕让人捡了去,所以亲自在这里找。”梅姨娘做出一副慈母姿态。
沈瑶月回想刚才两人一直站着,并未有弯腰寻找的动作,就道:“可找到了?”
“找到了!”梅姨娘忙说。
“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姨娘也该回去歇息了。”
“嗯,姑娘先去吧!”梅姨娘道。
看着情形,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可现在梅姨娘再想作妖,也只能是折腾陈氏。沈瑶月反思了一下,之前管理的家事大致没有什么疏漏,就撂开不管了。
第15章
婚礼前一日,沈瑶月又理了一遍明日的流程,确定不会出现纰漏后,就要歇下了。这时,沈琴月的丫头庆儿,去在外面求见。
“她来做什么?”沈瑶月放下册子问道。
“没说,只说是有事求见姑娘。姑娘,见她么?”紫烟对内院的看法,要比彤儿敏锐一些,早就察觉到她们姐妹之间不复往常,是以小心请示。
“让她进来吧。”反正嫁出去再见难得了,沈瑶月便做出关切的样子,像是一个很称职的姐姐。“怎么这么晚过来,可是二妹妹那里有事情?”
“二姑娘请姑娘过去。”庆儿跪下道。
“这是怎么了?”沈瑶月说:“你们快搀起来。”
“明日二姑娘就要嫁人了,心里担忧,请姑娘过去叙叙话。”庆儿恳求道:“姑娘就去看看吧。”
“我这就过去。”约莫猜到沈琴月的想头,沈瑶月便带着彤儿过去。
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可沈从屿大约是怕婚礼前夕闹出什么乱子,仍命婆子们守在沈琴月院子门口。守院婆子见是沈瑶月,客气道:“老爷不许人进去,大小姐你看……”
“明天二妹妹就出阁了,我今日看看无妨的。若有事情,我自会到父亲那里说。”沈瑶月浅笑道。
“是。”婆子放了沈瑶月进去。
沈琴月直接扑了上来,抱着沈瑶月道:“大姐姐,我不想嫁。”
“好妹妹。”沈瑶月想起前世,她惊慌万分的那天,沈琴月在一旁做作哭泣,言辞都是往父亲的怒火上添油加柴。她们这名义上的姐妹二人,其实早就反目了。眼下看她这般模样,她心中毫无波澜:“日子都定下了,明日就要出阁了,莫要多想。”
“何孟他不是良人。”沈琴月哭道。
那你和陈氏设套给我,可想过他不是良人?沈瑶月斥道:“胡说,这是父亲和母亲一起给你定下的人,岂能差了。你日后可要好好记得这句话,千万别同外人说。”
方才的话在别人听来,只是长姐在提点自己妹妹,这桩婚事来得并不光彩,应当低调做人。只有沈瑶月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一种恨意。
“是。”沈琴月不疑有它,在她眼中,大姐姐依旧像以前那般蠢笨毫无心机。但她显少看姐姐这样严厉,被阵势所摄,不敢继续哭了。
“我心中知道你不舍家中,可年纪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更何况,你的公公婆婆素来都是有贤良名的,不会难为你的。”吓唬完了,沈瑶月方才安慰。
“可我嫁的那个何孟,却是个纨绔啊,他父母好,有什么用呢?”沈琴月抽噎道。
沈瑶月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说道:“何孟到底年纪轻,虽然有些不太好的名声,可过两年必然知道上进。到时候你多劝着些就是了。”
“那哪天是个头呢?”沈琴月哭道。
如今无论哭成什么样,沈瑶月都不会有丝毫动摇,她心中只觉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算计我,索性说道:“你可记得以前余大娘讲的故事?三十年前,东街有位王姑娘,因着后母苛待,嫁了一位只会赌钱的无赖,她过门后挨了十几年的打,每天都要做全家的家务,侍奉公婆。终于她丈夫一病死了,儿子却因为发奋,去岁做了举人,眼看就要富贵了。你看,她整整熬了二十九年,也都熬出头了。妹妹原是富贵命,必然比她好的,倒不必如此忧心。”
听闻此言,沈琴月哭得更厉害了。她本来是想让沈瑶月帮自己去求父亲,她婚后能经常回家的。就算回不了,心软的姐姐必然也得给自己求一大笔银钱,好做为梯己。一切盘算好了,等今日外面看守松了些,让庆儿跑了出去,却不想等来了这些话,一时间哭得停不住。
就这样,沈瑶月耐心地劝解沈琴月,直等到哭累了去休息,方才出来。吹着外面逐渐变凉的风,她渐渐平静下来。
重活一世,她绝不要受人摆布,嫁一个心思叵测的人,毁掉终生。
回了自己院子,梳洗后正要宽衣就寝,她看见窗外有个影子,刚想叫喊,却发现有几分熟悉,她冷静下来,沉着地吩咐彤儿和紫烟出去。
屋中只剩一人,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男子无声落地。
“你怎么进来的!”沈瑶月忙过去关了窗户,看着来人,心说这是在哪里养成的习惯。对于世家子弟,夜晚进人闺房未免孟浪,可他一向在京城以风流浪荡著称,于此不讲究实属正常。
“翻墙进来的,很简单的。”顾辰飞抱着双臂,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简单?难不成你常做这种事情,熟能生巧了?”沈瑶月虽明白他不会有坏心,还是忍不住问,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没觉查到的介意。
“没有,这是第一次翻别人家墙。”顾辰飞连忙解释说。
“第一次?”沈瑶月挑眉看他,满是怀疑。
“第一次翻姑娘家的院墙。以前都是我那几个好哥们家。”顾辰飞看她还是不信,保证道:“真的,他们以前常被禁足,我想起来就去看看他们,就比较熟练。”
沈瑶月揉了揉额头,说道:“你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有正事。”顾辰飞收起平日的嬉笑神色,严肃的让人心中微讶。
“我今日在烟柳巷,路过一家酒肆听到一件消息,说你家二小姐同刺史家苏三公子关系,咳,总之你家姨娘指使了人明天婚礼时去闹。”顾辰飞掏出了一张绣帕,递给沈瑶月。
沈瑶月这才想起来,前一世苏刺史家的三公子,正是沈琴月的夫君。她忙接过来,看了丝帕上面绣着的是一柄瑶琴,旁边写了两句露骨情诗,最后有五个小字“君可知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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