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顾辰飞蓦地联想到不知多久之后的情形。他不知道娶了哪家的姑娘,而沈瑶月挽着自己的夫君,来道贺。
那一瞬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他不想看到。
为什么不想?是怕她所爱非人,还是怕自己错过些什么?
他晃过神来,沈瑶月已经走远了。
每次春试的头一年秋天,京城西边的问枫居都会邀请几位大儒,再加上数位举子,一切就经书之意,进行论辩。每年拔得头筹的人,都很可能是明年的三甲。因此,每次结果京城里的人都会讨论一番,也算是读书人成名的途径之一。
像赵冉这等世家出身,少有才名的,自然不会来这里再次成名。可如许追等外地来的,都会参加这一论辩,博些声名。
每天陈氏向老太太请安时,都会在不经意间,透漏出最近哪家人同她打听许追的情况,但老太太始终不动声色。
终于,问枫宴出了结果。
“老太太,许追那孩子在问枫宴拔得头筹。”陈氏过来说道:“听说当代大儒王礼赞他有惊世之学。”
当代读书人,或者是有给孩子请先生的,谁人不知道曾给先帝教书的王礼?他看人的才华,向来是一等一的好。
“这孩子,果然有出息。”沈老太太感叹自己的好眼光。
“已经有好几户人家,和我打听这孩子的事情了。”陈氏笑道:“我还在想着,怎么回应了他们。”
“你还想这个!抓紧把他和瑶儿的亲事定了,才是正经。”沈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应了?”陈氏问道。
“自然。”
“那我去给他们父母写信了,有了结果,就立刻来同老太太说。”陈氏矜持道:“哎,这事还是找表姐出头比较好,我去一趟程国公府。”
“正是这个理。”沈老太太点头道。提亲若是女方先来的话,总容易使人看轻,此时必得有个中人。
没过多久,老太太那边的丫鬟,就将消息当秘密一样告诉了紫烟。
沈瑶月听了,说不出什么滋味。又过了一会儿,陈氏那里派人过来,安抚沈瑶月,说必定不会让许追离京的。
可陈氏的话,是做给老太太看的。她若是信了,就是傻子。
可这一次,该赌什么呢?重生回来,沈瑶月少见的不知所措。
第22章
前些日问枫宴上,许追对答如流,受到大儒盛赞。人人都说,他的才学比赵冉也差不了多少。
一时间,许追成了京城许多人家关注的对象,大家都认为他虽然出身商贾,然是巨富。况且他本人发奋,以后前途必定坦荡。家中关系简单,三代单传,只有独子,不会发生妯娌纠纷,长房和其他房的纠葛,统统不会有。此等情形,人人动心。
许追在京城名声愈发响亮,顾辰飞常年在外,多少听到些传言,可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得知沈瑶月和他定亲的事情,几乎快要敲定了。
想着沈瑶月对这桩婚事态度,他回去后,心中莫名烦乱,就命王府内老成的暗探,去打听了许府的情况。没想到,这一打听,竟是找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真相。
沈瑶月的舅舅卢俊最近新迁了吏部尚书,前两天已经到了京城,请了同僚和旧友吃饭。
官面上的人都请了一圈,开始请亲友,办家宴,沈瑶月便带着沈远舟一同过去,直接去了舅母的院子。
舅舅在前厅同客人说话,舅母阮氏对她一如以往般亲切。阮氏生有一女三子,因着女儿嫁的早,很喜欢这个在自己眼前长大的沈瑶月。
看亲戚们还都没过来,阮氏一手携沈远舟,一手拉着沈瑶月坐在一起说体己话。
“来快坐,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回来,你舅舅早上还嘱咐我,别忘了给你们。”
“劳舅舅舅母挂念,我们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倒是要偏了好东西回去。”沈瑶月笑道。
“哎,只是些玩物,不值什么的。”阮氏叹道:“几年不见,都出落成这个样子了。可惜你们母亲,见不到了。”
一时间阮氏又是笑,又是哭,沈瑶月姐弟两个忙在旁劝慰。闲聊几句之后,阮氏的小儿子卢琯进来道:“母亲,父亲想见远舟表弟。”
“去吧。”阮氏嘱咐道:“今日好生看着你弟弟,别让他被那起不争气的人拐带了。”
“是。”卢琯忙应了。
等着人都走了,阮氏淡下笑意,问道:“我近日听说,你的亲事有了着落?”
“祖母大约有这个意思。”沈瑶月轻轻点头。
“听说是商贾出身,虽然读书极好,可毕竟你自小没了母亲,老太太虽说是亲祖母,到底隔了一层……若真成了,你满意么?”阮氏关切道,面上看不出喜悦之色。她虽然出身名门,为人宽厚。可因着以前沈从屿停妻再娶一事,对沈家的长辈心中有许多不满。
“我没什么不满意的。既是祖母挑的人,虽说是权衡好了的,恐怕人也不差。”沈瑶月浅笑道,就算她不满意,可这种事,总不能求舅母出头,没得让人为难。更何况京城几乎无人可选,许追承诺过许多,若是能做到多半,便已比常人好了太多。
“哎,不过只要留在京城,就没什么大碍。到时候有你父亲,有我们帮衬,会过得好的。”阮氏安慰道。她明白舅家与沈家关系不算好,就算上门说了,用处也是有限。
“嗯。”沈瑶月说道:“不过,我有一事,要求舅母。”
“尽管说吧。”阮氏道。
“我知道舅舅舅母刚回到京城,自然有很多事务要料理。可此事太过复杂,我想向舅母,借几个信得过的下人。”沈瑶月道。
“这能有多大事。”阮氏温声道:“想做什么?”
“我怀疑母亲当日为何去世,想着寻找当年贴身服侍母亲的梦兰。另一个是,我想找当年那位说我刑克父亲的道士。”沈瑶月道。
“为何有此疑心?”阮氏脸色凝重。
“舅母可知道白柘寺的普惠大师?”沈瑶月道。
“听说过,是当世佛学大师,但是无缘好像不能得见。前几年明秀郡主求见,也被拒之门外。”阮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