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槽里发出清脆的一声“滴”响,电力供应即刻开始运转,虹膜识别系统应声启动。
在确认她的身份后,铁门自动打开。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铁锈般的腐败气息将空气吞噬殆尽,让她微微皱起眉头。
房间里有些暗,中央的灯光开到最小档,昏黄光线被无声吞吐,接而稀释在周遭空旷的环境里,更显得沉闷压抑。
地板与墙壁铺满血迹,刺目的暗红色液体溅洒于房间各处,汇聚成一条蜿蜒不断的河流。
而在这条猩红色河道的源头,一个人影靠坐在角落的墙壁上,因低垂着脑袋而看不清面庞。
想必那就是房间的主人。
空调源源不绝地供应着冷气,这里的温度着实太低了一些,明明如今正值盛夏,蔓延生长的刺骨寒意还是让人如置冰窖。
林妧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缓缓踱步走向他。
那人穿着件浸满血的宽大t恤,衣摆隐隐保留着原先的雪白色。蝴蝶般的锁骨沾染大片血污,露在袖口之外的手臂瘦可见骨,暗红色血渍映衬着冷白肌肤,青灰血管顺势而下。
流动的血液自他发尾划落,在地板上汇聚成粘稠水滩,泛起阵阵波动的涟漪。
这本是地狱一般的景象,林妧却莫名察觉了几分近乎残酷的美感。
越是靠近,血腥味便越是浓郁,如同无形大手沉沉捂住口鼻。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气息,因而并不感到厌恶。
带着些许期待地,林妧蹲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
她的声音清泠温柔,噙了云淡风轻的笑,与周遭沉闷环境格格不入:“哈喽,你醒着吗?”
猝不及防地,几乎是转瞬之间。
在她话音落下时,耳畔掠过一阵倏忽而至的疾风——
少年苍白的手臂迅速上抬,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纤细的脖颈。他仍然低垂着头,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动作却满含杀气。
同样也是在电光火石间,林妧微微一笑,精准地握住对方手腕。
她力道不大,甚至称得上温柔,顺势一推,便把他的手臂摁在墙上。
他显然没料到眼前的陌生女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仓促抬起头时,与她近在咫尺的视线两两相撞。
直到这时,林妧才得以看清他的模样。
睫毛纤细漆黑如鸦羽,尾端上翘,覆着一层干涸的血幕。灯光将血色与阴影一同揉进柳叶般细长的双眼,瞳孔深黑,目光凌厉阴狠。
他真是极瘦,面部轮廓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流畅,明明是漂亮又勾人的长相,却因为匕首般阴冷的神色而让人不敢靠近。
林妧轻笑一声:“流了这么多血,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吧?”
他方才的动作行云流水,身手应该不差,她没想到对方力气会这么小,轻轻一握便没了还手之力。
显得她在欺负人似的。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来打一声招呼。”
她继续说,依旧保持着将少年禁锢于墙角的姿势。细瘦的手腕上骨头硌人生疼,未凝固的血液冰冰凉凉,被她包裹在手心里。
他安静抬眸,在视线触碰到林妧脸颊时微微愣住,如同平静潭水忽逢骤雨,眼底掀起阵阵黯淡涟漪。
少年一言不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良久才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以低不可闻的沙哑声线问:“你是管理层……还是特遣队队长?”
“第二个。”林妧回答得毫不犹豫,“你怎么知道?”
“其他员工没有进入这个房间的权限。”他虽然扬起唇角,眼睛里却并没有笑意,眸光阴沉得犹如深夜,“没想到特遣队会让这么一个小女孩担任队长,真是胡闹。”
林妧报复性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指尖按压在他突出的手骨之上,用悠然的语气回应:“我也没想到,收容所居然会把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子列为重点对象,真是胡闹。”
少年闻言一怔,然后轻轻笑出声来。
他的声音低哑粗糙,有如磨砂质地,笑起来时伴随着微弱喘息与间歇性轻咳,说不上好听。
但那柳叶眼一弯,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微抿起,实在挺好看。
他说:“你比江照年有意思。既然你来替他的职位,他应该是死了。”
江照年是上一任特遣队队长。
林妧乍一听见这个名字,大脑如齿轮生锈般停顿两秒,然后才简略应道:“嗯,死了。”
她云淡风轻地掠过这个话题,笑着靠近一些问:“想吃焦糖布丁吗?”
奇怪的问题,完全不合时宜,似乎是为了生硬地转开话题。
因为被她牢牢禁锢在墙角的狭小空间里,少年周身都环绕着一股热气。手腕笼罩着从未感受过的柔软触感,女性身上独特的清新柠檬气息推开血液的腥苦味道,丝丝缕缕萦绕鼻尖。
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近,奈何力气尽数被疼痛抽走,根本无法反抗。
林妧话音落毕,便神色如常地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密封透明圆杯:“我叫林妧,这是见面礼物。”
她说着将密封层打开,露出内里的焦糖布丁。
通过透明杯身,食物形态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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