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阑侧头瞧着他,想了想,从自己腰间掏出把匕首来。
皇帝蹙眉:“阿阑,你带匕首干什么。”
沈时阑将匕首□□,抵在自己颈项中,抬眸目光冷漠。
“父皇。”他喊。
皇帝吓坏了,又不敢伸手:“阿阑,你……”
“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刺下去的。”沈时阑很冷静,冷静无匹,“儿臣肩上担着家国天下的责任,没那么脆弱。”
皇帝还是不放心:“刀剑无眼,你先松开,咱们慢慢商议就是。”
“儿臣没什么要商议的。”
“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儿臣就是想问问父皇,在您眼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他们重要。”沈时阑道,“父皇,您觉得呢?”
“这怎么能一样!”皇后心一慌,陛下心里谁更重要简直不言而喻,沈时阑这等行为,几乎等于作弊,“老六受了重伤,太子殿下不要胡闹!”
沈时阑理都不理她,只看着皇帝,“父皇,儿臣的性情您知道,我从不开玩笑。”
我是很认真在问你,到底你更在乎谁?
皇帝沉默片刻,侧头道:“阿阑,你是在逼朕啊。”
“是。”
皇帝闭上眼:“罢了,罢了,朕答应你便是。”
第49章
对皇帝而言,沈时阑是元后之子,他心有愧疚,本就不舍得他委屈。如今哪怕自己他是在威胁自己,也不得不妥协。
因为是阿阑啊。
皇帝说完话,叹息一声,感慨无限:“朕……朕当真是个养了个好儿子。”
沈时阑放下手中的匕首,并不多说,叩首道:“谢父皇。”
“你……算了,你去找太后说吧,若她老人家答应你,朕便再无意见。”皇帝疲惫地摇摇手,“去吧。”
“儿臣做的事,皇祖母都同意。”
皇帝便默然。
想起沈沅和六皇子,他还是勉强张口,“映晚……既然你愿意娶她,朕便不会再责罚了,可是阿阑……”
“父皇想要我放过沈沅和沈时文吗?”
沈时阑抬眸看着她:“父皇,儿臣从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们险些要了我的命,我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皇帝忽然想起来,当初先皇后死时,阿阑还是个孩子,那副倔强的神情。
过了这许多年,阿阑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再抬起头时,姿容俊美,神情冷漠,却依稀还有当初的模样。
他忽的就心软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阿阑始终是阿阑,是幼年时拉着他的衣摆,软软喊着父皇的孩子。他变成如今的样子,本就怪自己。
“阿阑……”皇帝忽然失了声,好半晌才艰难道,“听你的便是。”
这个儿子和旁人是不同的,他的长子,一手抚养长大,总是将全天下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个孩子一根手指头。
如今沈时阑跪在他跟前,拿刀胁迫他。
皇帝纵是铁石心肠也没有办法。
他险些被人害了性命去,若自己护着小六和阿沅,如何对得起他?如何对得起早逝的皇后?
他叹口气不再言语,回首道:“你们都退下吧,此事皆交由太子负责。”
皇后和蒋贵妃自是不满,急急道:“陛下……”
皇帝回头看她们一眼,神色冷淡,那冰冷的神情令人心惊胆战。
皇后也不敢言语,更不论蒋贵妃。
被皇帝赶出来,蒋贵妃和皇后在门口对视一眼,前所未有达成了协议,要一起去救两个孩子。
沈时阑权当没瞧见她们,举步走向绛芙轩。
映晚已醒来了,惊吓过甚,醒来后一直呆呆看着房顶,一言不发,绛芙轩侍从吓的不轻,使劲浑身解数逗她,可她却一言不发。
沈时阑走进来时,簌簌要哭不哭的,“太子殿下,郡主她……她是不是傻了?”
沈时阑蹙眉,举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榻上无神的少女,轻叹口气,低声唤道:“映晚?”
映晚眼珠子微微转动,看见他的脸,眼珠慢慢聚焦起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泪水便顺着落下来。
映晚嗓音嘶哑,低声喊:“殿下……”
沈时阑心中一酸,握住她的手,哑声道:“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映晚点点头,一直看着他,半晌哭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