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费罗斯不想在这里和她争辩,也不想在这里同她纠缠,但卡蜜拉执着地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出了舞会大厅。
他甩开了她的手。
卡蜜拉似乎被他的举动伤到了心:“欧洛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吗?”
她一脸讨好地盯着自己,泽费罗斯却更加郁闷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告诉她自己是泽费罗斯,她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凭什么还要指望自己告诉她?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我向你道歉,但你不要像这样不理我。”
卡蜜拉又再次拉起他的手,双手捧着他的手掌,把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脸颊上,这是一种渴求怜惜的示弱姿态。
她银白色的长发柔软又可爱,她的双眉忧郁地耷着,褐色的双眸盈满了水光。她微微嘟起红唇,她就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波斯猫,而她在乞求主人重新把她捡回家。
明明知道她这副姿态是对着欧洛斯做的,泽费罗斯还是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动作,抚上了她的脸蛋。
她的皮肤冰凉,但细腻得不可思议,触上的一刻,他的手指宛如过电一般,这让他怀疑她的皮肤是否像一些蛇类一样,布满了神经毒素。
先是诱惑猎物,进而麻痹猎物——最后杀死猎物。
卡蜜拉了然地转转眼眸,她察觉到了泽费罗斯态度的转变。她笑得十分纯真,把他的指尖捧在手心:“那我们快去钟楼吧,时间要来不及了!”
钟楼的黄铜指针已经转了一个较大的弧度,还有不到十分钟就零点整了。
钟楼的拱顶高耸,瘦长尖削,与夜幕上的弦月连在一起,形状宛如一柄尖刀刺入眼眸。
泽费罗斯已经懒得向她解释,他不辨喜怒地沉默着,卡蜜拉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拉走了。
走上长长的哥特式楼梯,钟楼上已经有了许多在此等待祝福钟声的小情侣。
在悬空的平台上,卡蜜拉的长发被夜风吹拂着,飘起一点涟漪般的弧度。铁锈色的月光照耀在她的发丝上,给她镀上一层破碎的光晕。
她穿着一条小黑裙,露出细瘦的肩颈与手臂,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到黑夜之中。
卡蜜拉走到泽费罗斯的面前,脆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真挚地凝望着他。
“欧洛斯,你知道吗?我非常感谢厄普家为我作出的努力,让我能够在行刑日之前享受自由……我今天还能再参加舞会、沐浴月光,还能和你一起等待零点的祝福钟声……”
即使是泽费罗斯也不得不承认,倾诉衷肠之时,她的表情格外温婉动人。
“我非常感谢厄普家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赫吉、赫西,还是你……或者泽费罗斯,尽管泽费罗斯似乎非常讨厌我。”
说到最后,她有些难过,声音都变得低落。
泽费罗斯有些难堪,他很想告诉她,他不是欧洛斯,他就是泽费罗斯……还有,他其实没有那么讨厌她,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讨厌过她……
但这些话,泽费罗斯都说不出口。
何况他为什么现在才说,这样不就显得他一开始就在欺骗她吗?
还有五分钟就到零点了,卡蜜拉注意到许多男女的手上都捧了一只白鸽。
注意到卡蜜拉好奇的目光,一位好心的情侣告诉她:“如果在钟声敲响时放飞一只鸽子,再许下心愿,这样会更灵验哦!”
卡蜜拉兴致勃勃地对着泽费罗斯道:“欧洛斯,我也要去找一只鸽子来和你一起放飞……我刚刚看到钟楼下面那片空地上有好多鸽子,我现在就去抓一只上来,你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还没等泽费罗斯回应,卡蜜拉就雀跃不已地从楼梯跑了下去。
泽费罗斯有些无奈,但他没有阻止她的玩心,他站在钟楼上的平台,从这里俯瞰,正好能看见她说的那片空地。
他想,他真的要装成欧洛斯和她一起聆听祈福钟声吗?
不然,等会儿她回来的时候,在钟声敲响的一霎那,他就告诉她,自己是泽费罗斯好了。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不由得失笑,等她知道自己是泽费罗斯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惊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