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昊元并未看她一眼,而是将向下的那只手紧握。
手中,有一缕不安的魂魄在竭力地挣扎!
他将那只手送到眼前,看着那一缕从她身上硬生生剥离的魂魄,“看来,让她如此不听话的,就是你了!”
他手中一狠,一缕青烟,那魂魄便消散无踪了。
“来人,将这畜生重新关进混沌囚笼,遣驯兽上使悉心调教,朕要在方寸出关之际,送他一份礼物。”
昊元悠然拂袖而去,生杀予夺,转瞬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帝呤被重新关进修复加固过的混沌囚笼中。
这一次,她醒来后,再也没了之前的反骨和凌厉,只是驯服地趴着,两眼发直,一声不吭。
驯兽上使手持雷鞭,立在牢笼外,教训道:“从现在开始,你当谨记,你只是少君上的一只战龙,可听清了?”
“是。”她乖顺地答应了。
“以后若是见了少君,当唤君上,可记住了?”
帝呤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应,啪地一声!雷鞭响起!
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答道:“记住了!我记住了!”
如此,几日下来,满身傲骨和不驯的巨龙,便成了一只雷鞭下的困兽,除了驯服,还是驯服。
穹隆立在混沌外,心痛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转身去了劫雷海边,望着滔天涌动的雷暴,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想念那只暴脾气的小龙。
他立在风中,久久不愿离去,忽然发觉,有什么东西,不易察觉地在他脚边萦绕。
他弯下腰,仔细查看,竟然差点失声笑了出来。
一缕残魂!
一缕倔强到,在神域之主的掌中被碾碎,也不愿屈服的残魂!
穹隆将那一缕魂小心拢入掌中,叹道:“滴铃啊滴铃,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若在神域,终究谁都保不住你啊!”
那缕魂太弱,轻如薄烟,趋近于无,在他指尖转动,仿佛说话的声音大一点,她就会烟消云散。
“我知道你想他,不如,我就送你去他那里,至于能不能找到他,找到他之后又会如何,就看你的运气了。我呢,也只能帮你至此了。”
穹隆说着,从衣袖上抽下一根丝线,给那缕魂缠绕上去,送着她,飘飘摇摇向着天际飞去。
——
那方天地,九幽入世千年,当历生、杀、予、夺、爱、恨、离、合、贪九宗红尘大罪,方得圆满。
然而,他还有一个执着的念头,就是寻到当年从身上抽离的那一缕光,找到那光追随的那个人!
第一世,历生。
他生于皇室却是天生神医,苦心专研医术,济世为怀,无心朝政。
最后,朝中大权被佞臣把持,堂堂国君,形同虚设。
某年,国中大疫,他试过无数方法都无济于事。
佞臣道:王上当割肉为引,方显救世诚意。
他未应,视为无稽之谈。
然而,这个传说渐传渐远,最后,民间皆道,国之大疫,皆因王上不愿牺牲所致!
众口铄金!
而苍生苦痛!
最后,连他自己都相信这场瘟疫是因他不仁而起,而只有用他的血肉为引入药,才能拯救子民。
已是他竟然真的登上宫墙,挥刀割肉剔骨,散尽血肉,可最后却只换来百姓的贪婪,佞臣的狞笑。
他身死,一缕魂魄,俯视饮其血,啖其肉的众生,慨叹自己一生,生而为王,心怀慈悲,一心向善,最后却落得满身孤寂,众叛亲离。
而如今,虽历了生劫,却又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可到底忘了什么事,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
第二世,历杀。
九幽带着上一世对众生的失望而来,生于大历朝,莽夫之家,名方寸,十二岁从军。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天赋异禀,一路血腥杀戮,从不手软留情,十六岁拜将,二十岁岁封侯,二十四岁封王,挟幼帝,把持朝政,二十八岁,称九千岁。
两年后,幼帝年满十四岁,按例当立后亲政。
选后当日,方寸已经替他挑好的贵女在金殿下站成三排。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左右几位太妃作陪,再下首,便是那个嗜杀成性的九千岁,正在悠然喝茶。
小皇帝对于亲政,充满希冀,兴冲冲走下玉阶。
他走马观花看了一圈,蓦地目光落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女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