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天女依然不语,低着头,合着眼,敖天就只好带着湘九龄离开了大祭司塔。
等到他们走远,哗啦一声,将桌上的兽骨立刻被全数推到地上,言灵天女骂道:“妈蛋,贱人!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来,坏了老子一手好牌!”
她抬手扯了脸上的面纱,多身后的立着的三个女祭司道:“来来来,继续,打麻将!”
那张脸,笑得如同一轮骄阳,与萧怜一般无二。
——
被湘九龄送回神皇殿的胜楚衣,自从回来那日起,就终日痴痴坐在千丈崖的木兰树下,望着远方的海面。
当初被萧怜无意之间摸过的木兰树,如今已绿叶葱茏。
胜楚衣一袭黑袍,披散着长发,毫不修饰,只是望着海水出神。
起初,只要有船出现在海平面上,他就会直接跃入海中,迎过去。
再后来,只是起身眺望。
再再后来,便只是微微抬头看上一眼。
没有什么船只侥幸在海上救了她,也没有任何人带来有关她的消息。
她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胜楚衣殷红着双眼,颓然如活死人,了无生机。
一双软绵绵的小手在他被风吹得凌乱的发间穿过,“爹爹头发暖了,棠棠给爹爹苏苏。”
梨棠不知何时上了千丈崖,他居然都没有发觉。
胜楚衣的眼珠终于动了动,任由梨棠用小胖手,替他将数日不曾打理的长发一点一点顺开。
若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他也许早就掀了百丈的海潮,用生命将整个深渊海国化作冰渊,让敖天跟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化作飞灰,烟消云散了!
“棠儿,来,给爹爹抱抱。”
梨棠很懂事地窝进他怀中,一小团,香香的,软软的,头顶的细软的头发毛绒绒的。
“棠儿想念娘亲吗?”
“想——!”梨棠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绵长的尾音。
“若是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棠儿怎么办?”
梨棠眨了眨眼,“棠棠努力长大,找娘亲肥乃。”
胜楚衣摸了摸她头顶的小丸子,“好,那就等棠儿长大……”
等梨棠与北珩都长大了,他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弄尘。”
一直立在远处陪着胜楚衣的弄尘见他召唤自己,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木兰树下,“尊上,有何吩咐?”
胜楚衣摆弄着梨棠的头发,“传话下去,就说木兰芳尊三日后重登神皇殿至尊之位,心存二志者,你知道如何处置。”
弄尘欣喜道:“尊上,弄尘明白。”
“另外,着手准备一支最好的舰队。”
弄臣当他要去打海国,“啊,尊上啊,听弄尘一言,海国的实力,咱们都亲眼见过,不要说圣朝的神机舰队,就算是将东煌的海王舰全搬出来,只怕还没过修罗海就损失大半了!”
胜楚衣回望碧波无垠的大海,“报仇?不,这支舰队,是给海云上的,本座要他,替本座将这世间海水所及之地,全都跑上一趟!”
“扩张版图?”
“不,做生意!”
“……”
三日后,神皇殿至尊重临,胜楚衣一身繁复奢华的黑袍加身,肩头绣着一朵妖娆的血幽昙,猩红的花瓣狰狞绽放,放佛浸透了鲜血,一如他的双眼。
他立于重建的九幽天神像之前,早已没了当年的闲淡超然,一身肃杀不怒自威。
历来圣朝至尊都是由诸位圣尊推举而产生,从未有人敢强行登上此位,可如今他越过推举这道程序,就这样立在这里,却也没人敢多言半分,这位置,不是他的,又能是谁的呢!
剩下的十个人,在他两侧俯首而立。
胜楚衣脸色森然地将他们一一望去,“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座好像还有许多旧帐没有与诸位一一盘算、”
琼华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琼华有罪,令至尊蒙冤,使圣女蒙难,请尊上降罪!”
按说同为圣朝的圣尊,他是没必要跪胜楚衣的,可如今既然跪了,那就是俯首称臣之意。
其他人为求自保,也噼里啪啦全数跪下,“我等心意不定,受奸人所惑,令至尊蒙冤数载,今日昭告天下,还至尊清白!”
胜楚衣转身,与九幽天神像对视,“你们没有错,本座的确背叛圣朝,也的确与圣女有染。”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整个森罗万象殿上前来朝圣的人都听得清楚。
“不过,那又如何!”胜楚衣抬手一掌,血红的冰渊带着冰棱凝结的脆响,飞速覆盖了整座神像,之后,一声巨响,刚刚重新立起的九幽天神像,霎时间化作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又红如幽昙,纷纷扬扬落下。
他立在腥红花雨之下,一张神祗般容颜绽出惑世的笑,“从今日起,你们的信仰,便是本座!本座,就是你们活着的神!”
他走到跪着的十位圣尊面前,“不杀你们,不代表饶了你们,既然圣朝需要十二圣尊,你们就暂且凑个数,至于死了的那个……”他放眼向下望去,“海云上,你可有兴趣?”
立在下面看热闹的海云上突然被问到自己头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