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被家人扔进乱葬岗?他们以为你死了?”
“我……,我染了风寒,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三个弟弟要抚养,根本没钱给我请大夫抓药。”
“他们就这样看着你死?”
雪梅深的双眼已经被啄瞎了,沉静了一息,道:“是啊,不然有什么办法。死我一个,总好过花光家里所有的钱,全家一起饿死。”
敖天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这个千疮百孔的可怜女孩,原来她差点死了,只是因为感染了风寒。
虽然没有亲口对他说,可他明白,她是为了救他,在雪地里湿透了,吹了海风,才受了凉,生了病!
他若是晚来一天,或者尸坑边早走一步,那么害死他救命恩人的,就是他自己。
“你好好休息,我会将你治好,报答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雪梅深苦笑,“好了有什么用?我虽然没了眼睛,可却心里清楚得很,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恐怖。那尸坑中有多少人是被鸟活活吃掉的,从小到大,不是没听说过。敖天,你肯给我一条活路,我已经很感激了。”
敖天却是心中怅然,雪梅深,你不懂,鲛人一旦动了心,就收不回来了。
雪梅深的存在,敖天再也没有对旁人提起过。
他找来深渊中的古书,开始研究为活人换皮的方法,又寻了皮肤极好的人族女子,亲手剥了皮,替她换上。
换皮是件复杂的事,需要一步一步的完成,每次都痛苦万分。
敖天不解释,雪梅深也不吭声,就默默地忍着。
直到最后一日,他手中的白瓷碟里,盛了一对新挖出来的眼睛,替她小心换了上去。
雪梅深才终于又说了声“谢谢。”
摘下纱布那日,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已全然换了一副模样,一副敖天心目中所喜欢的女子模样,白皙、妖冶、双眸潋滟。
敖天痴迷地望着自己这件杰作,抚摸着她的头顶如欣赏一只漂亮的玩偶,“雪姬,以后,你就是我的雪姬!”
他生来自负,从未想过世间能有什么女子能配得上自己。
而如今,这个唯一能配得上他的女子,已经亲手被他制造出来了。
他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她,便是将自己这漫长的一生,都与她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雪梅深是个温顺的女子,她对于敖天给她的一切,欣然接受,并乖顺地做他黄金笼中的金丝雀。
如此一年又是一年,十年弹指一挥间。
再娇美的容颜,也抵不住岁月的风霜。
雪梅深,开始老了。
敖天比她更早发现了这件事。
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他未来的余生,就都将在孤单清冷中度过。
他因她分化了双腿,因她转化为男子,又将自己这份情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所以,他不能没有她!他不准许她比自己先死。
然而,长生之路,到底在哪里?
敖天开始将眼光看向自己的妹妹,敖薇。
这十年间,他对于皇位的筹谋始终无所突破,但敖薇却因着天生的海皇纯血,受到了比他更多的重视,并且已经开始接受储君的教育。
她的老师,是这深渊海国中唯一的帝师,她所能出入的书院,是深渊之中唯一向皇者开放的书院。
所以,她也许会弄得到长生之法。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既心甘情愿让出皇位,又会替他找到长生之法?
敖天开始在陆地上寻找,找一个青年俊美,野心勃勃,又能言善辩,可以不动声色说尽花言巧语的人。
于是他找到了籍籍无名却不甘平凡的胜秋声。
可是,胜秋声迎娶敖薇后,声名鹊起,威震四方,就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他一旦生了纳妾的心思,便将敖薇对他的信任尽毁,将自己关进小院,陷入了休眠。
敖天多年来所有的筹谋功归一篑。
虽然胜秋声后来又做了许多事来弥补,但是对于一个已经伤了心,绝了念想,让自己陷入休眠的鲛人,他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敖薇有的是时间与胜秋声怄气,但是敖天却等不得,雪梅深的年纪更等不得。
既然求不得正法,那就走邪路。
阴阳采补,便是最为唾手可得之法,而唯一的阻碍便是,以雪梅深的心性,大概宁可死,也不答应这件事。
敖天深知,他若是直接提出这件事,她便一定有一万个理由拒绝他。
他不想什么冠冕堂皇,既然这一生只能有这一个女人,那他就不能忍受她变老,变丑。
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忍受怀中的女人鸡皮鹤发,他更不能忍受她死后的数百年,都孤零零一人床榻清冷。
他要她在他面前,永远都娇艳如花,哪怕是朵冥河那头的彼岸花。
于是,敖天开始刻意疏远雪梅深,故意将眼光流连在年轻漂亮的宫女身上,有意无意地提及当年的她,十四五岁,如何的娇嫩欲滴。
雪梅深生性温婉,寡言少语,却并不笨,她很快就懂了。
敖天开始嫌她老了。
她开始命人去收集各种养颜美容的偏方,起初,找来的,只是些奇花异草,收效甚微。
再后来,传入她耳中的延年益寿,滋养容颜的东西就开始变得越来越玄,也越来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