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别将手中软绵绵的死人丢在地上,歪着头端详了一翻,“始终是可惜了。”
他撕了她的衣裳,蒙在她死不瞑目,因为窒息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之后,扔了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衣袍,扑了上去。
渐冷的尸体,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他身后不远处,顾敛星悄然醒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周身汗毛倒竖,不敢吭声,也不敢逃走,退到角落里,缩成一团,面对着墙,一声不吭。
她唯一比凤倾城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已经在魔爪下学会如何苟且偷生了。
堂堂空桑三公主香消玉殒,死讯仅止于这间看似金贵奢华的宫室,再无第三人知道。
琼华见她进了神宫就再没出来,便猜出了几分,依然笑颜浅浅,不动声色,继续做他的第十二圣尊。
空桑这边,秋慕白仓促收兵,班师回朝。
已迫至空桑近海的东煌海王舰队果然信守承诺,见已解了朔方危机,便不多做停留,直接调转船头返航。
小皇帝凤子烨年纪不大,立在城头,望着巨无霸一般远去的东煌舰队,对身后的秋慕白道:“来日朕长大了,空桑的舰队若是也有这般气派,便不用再如此躲在垛口后面了。”
秋慕白欣慰这个小皇帝有这样的心气儿,“陛下若是有此志向,慕白定当鼎力辅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凤子烨此时已长得快要与他一般高,一双眼睛有着少年人独有的光芒,“你撤兵的时候,千渊那边,是什么动向?”
“回陛下,这场战争本就与孔雀王朝没有太大关系,既然我空桑与藏海已经撤兵,他们自然是无需逗留。”
凤子烨心情甚佳,“下一次神都秋猎,朕要亲自会一会日月笙和萧云极!”
秋慕白笑道:“好,那么,陛下当从现在开始,当勤加修习,不可懈怠。”
“知道了,秋师父!”
秋慕白几乎是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陛下还是称我一声慕白比较好。帝师,在下不敢当。”
凤子烨望着辽阔的大海,“秋师父谦虚了,若是木兰芳尊尚在人间,朕必是要舍了你,求他收朕为徒,可如今,他已经死了,那朕便认定你这个师父了!”
秋慕白含笑欠身点头,眼光却有些迟疑不定。
雅雅认定那朔方的国师胜楚衣就是尊上,若果真如此,今后的朔方,只怕不会再偏安西北一隅了啊!
——
与此同时,同样撤兵的卓君雅,业已赶赴藏海国东境。
对面暂时偃旗息鼓的东煌大军,黑压压一片,簇拥着一乘黑色的巨大轿撵。
卓君雅一派王者风范,向对面喊话,“太华帝君久侯,孤王来了。”
那轿中响起温润干净的男子声音,“女王千里跋涉,辛苦了。本君略备薄酒,想请女王共饮,不知可愿赏脸?”
卓君雅端然一笑,“好啊,太华帝君,久仰盛名,今日能得一见,三生有幸!”
界碑那一头,黑色轿帘掀起,走出一人,身材修长,一袭黑袍,面容清雅俊秀,略显消瘦。
悯生!
行走自如的悯生!
卓君雅见了不禁一愣,这哪里是个魔君,分明就是个书生。
悯生信步走到界碑之前,翩然而立,“女王,请!”
卓君雅:“帝君请!”
两人步入横跨在边境上的华盖下,悯生悠然晚挽袖,替卓君雅斟酒,风情云淡之姿,闲云野鹤之态,却是一副帝王身家。
卓君雅就有些出神,他言谈举止,为何与尊上这般相似。
若说是刻意模仿,又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
若无意为之,却又丝丝入扣,不差分毫。
她不禁看着那双手有几分出神。
悯生敏锐地察觉到卓君雅的细微变化,却依然面如平湖,纹丝不乱,端起琥珀杯,递到她面前,见她习惯性的以右手执杯,却虚弱无力,便知那手是被废了。
“可惜了一把杏花剑,从此要空楼寂寞了。”悯生话音未落,手底生风,迅雷不及掩耳,在她的左臂,五指如钩,由肩而下,虽未用力道,却手法与胜楚衣当日一模一样。
卓君雅未想到他突然有此一招。
她虽然手臂被废,却身法犹在,竟然会躲闪不及,又被人以同样的手法在手臂上比划了一番,若是他此时用了力道,只怕她的另一只手,也废掉了!
“你干什么?”
悯生拈着琥珀杯,淡淡笑道:“女王莫慌,本君只是想知道,当日废你手臂之人,可用的是这番手法?”
卓君雅立时诸般戒备,“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人,本君再熟悉不过了。”
“你识得芳尊?”
“他如此待你,你却还依然唤他一声芳尊?”悯生神情极为冷淡,抬手又斟了一杯酒,“果然痴心不改。”
“你到底是谁?”
“十年前,万剑宗老宗主曾带一个女孩儿赴神都朝圣,那女孩儿被留在广木兰神殿外,不得见圣颜,后来她百般哀求守在门口的一个少年,才得了空子,溜进神殿,拜见了木兰芳尊。本君,有没有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