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这才黑着脸,下了台阶,走到下面空地上那尊两人高的石碑下,抱着剑站定,直勾勾盯着那扇门。
萧怜等人都走远了,这才轻轻敲了敲石门,软着嗓子,“楚郎啊,我来了。”
说完,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楚郎,我来找你了。”
还是没有回应。
“楚郎啊,你走的那天,我说了狠话,我现在收回来,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伤害我的,我全明白了。”
她又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依然没动静。
“楚郎,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
“楚郎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萧怜说到这里,竟然有些羞涩的笑了,“我们又有一个孩子了,这一次,你陪着我生,你来取名字,好不好?”
她耳朵贴着石门,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一点点动静,该是有人就在石门的那一头,却始终不出声。
“楚郎,”萧怜将额头轻轻抵在石门上,低声软软糯糯,仿佛那道门,就是他的胸膛一般,“我想你了,好想你,想得心都快要碎了,你应我一声啊?”
又静了一会儿,那一头忽然响起胜楚衣沉静的声音,“你受伤了?”
萧怜一惊,隔着这么厚的门你都能知道!“啊,内个,我,我就是脸上刮破了,等你出来,送我去兰陵泉洗个澡,我就好了。”
里面又是一阵寂静,静得令人有些心悸。
“好,等我。”
之后就再没声息了。
萧怜又在门口轻轻唤了两声,见没什么动静,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看了看立在下面的司命。
司命黑着脸道:“君上这是不想说话了,你难道听不出来?”
“哦。”萧怜望着那扇门,他该是还在生她的气,怪她误会了他。
“说完了就走吧,君上最近脾气很不好,不喜欢被人打扰。”
司命抱着剑重新登上石阶,立在了石门前,门神一样地一动不动。
萧怜无奈,只好一步一步地挪了出去。
这样的玻璃心,可该怎么哄才好。
……
萧怜走后又过了半日,司命身后的石门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开了。
他猛地一惊,转身看去,空旷的谷中一地残红,只有那只巨大的石柱还突兀地立在中央。
“君上?”
他警惕地提了剑,踏入地狱谷,向石柱走去。
石柱上锁着的天魔锁,锁链蜿蜿蜒蜒,绕到柱子后面。
司命沿着那锁链一路走去,来到柱后,当时如五雷轰顶,呆立在当场!
人呢?
天魔锁断了!
被人用手生生拧断了!
“君上!”
他正四下张望,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搭在他肩头。
“司命,本君回来了。”
司命猛地回头,赫然见到胜楚衣端然如神祗一般立在他身后,额间罪印已无影无踪,周身浸透了日光一般的光华,血幽昙的浸染已全部褪去,浑然一如七年前那番超凡入圣的模样。
“君上,您没事了?方寸天?血幽昙?都好了?”
胜楚衣一身的光华几乎耀得人睁不开眼,“都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司命喜出望外,“君上,请,我陪您出去!”
胜楚衣悠然提步,脚步踏上满地被摧折殆尽的血幽昙,一步一步,走出了地狱谷。
他立在那两扇石门之间时,回眸一瞥,望着那石柱上残断的天魔锁,唇角划过一抹几乎看不见的轻蔑,随后,重新端然如神祗,迈了出去。
“司命。”
“君上,司命在。”
“那个女子,赐浴兰陵泉。”
“遵旨。”
——
萧怜从地狱谷出来后,就被紫龙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宫室扔了进去。
她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听见外面很快乱哄哄一团,仿佛原本死寂的偌大的大盛皇宫被唤醒了一般,骤然之间活了起来。
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宫女、太监、侍卫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心里又惦记着胜楚衣,不知他到底在石门的那一头怎样了,坐立不安地十根手指头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