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童儿正要闯进去查看,被千渊抬手拦了。
“退下。”他也不多语,屏退左右,就直接从七个人身上踩了过去。
千渊入了小院,摘了风帽,解了领口的丝绦,那大氅就直接滑落到石子路上。
他直接向屋内走去,开口之间,嗓音如泉水般清澈,“你倒是为了他什么都敢做,如今有胆只身前来,难道忘了本宫是谁?”
屋内的人翘着二郎腿,不知强迫了逍遥派的哪个小孩儿,弄了一盘瓜子,正磕了满地的瓜子壳,“记得,你是小渊渊。”
千渊双臂张开,推开那两扇门,立在中央,背后一轮圆月,清冷地就如月宫之中走下来的人一般,“本宫虽被胜楚衣重伤,可拿你并不在话下。”
萧怜一把瓜子随手扬了一地了,蹭的站起身,“日月笙,我没空跟你啰嗦,设了那么大个局无非要找我来,现在我来了,幽昙呢?拿来!”
千渊有些傲慢又挑剔地冷眼将她打量了一圈,“血幽昙的确在本宫这里,只不过大费周章邀你前来的,并不是本宫,而是本宫的皇姐,以清大长公主。”他微微拢了衣袍,欠身悠然坐下,“按照皇长姐的意思,你今夜留下,宽衣解带,为本宫疗伤,血幽昙自会有人替你连夜送去给胜楚衣。”
“你皇长姐还真是替你操碎了心。”
提起以清,千渊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些温情,“皇长姐的确对本宫爱护有加,可谓无微不至,只要本宫想要的,她就一定会不遗余力替本宫弄到,比如你。”
萧怜穿着皮靴的脚蹬在凳子上,“那麻烦你告诉那位大姐一声,就说她想得实在是太多了!交出血幽昙,咱们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阳关道,若是再磨叽,我可不敢保再干出什么事儿来。”
千渊似乎根本就没听见她在威胁,自说自话,“今晚就劳烦云极太子了,你若是觉得直接上床有些突兀,这院中有方汤池,本宫不介意与你共用。”
“日月笙,你到底要不要脸?”
千渊淡淡抬头,那张脸在灯火下几乎婴儿一般通透,“萧怜,如今的祸,都是你惹的,最不要脸的那个就是你!如今承幸一夜,是你的荣耀……”
话音还未落,他那水当当的脸蛋就被两根力道十足的手指掐了起来,萧怜已经快要上桌子了,咬牙切齿道:“小渊渊,你还真不知害臊啊!要不是你偷走棠棠,我祸害你做什么!”
千渊嘴角一抽,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掐他的脸蛋儿!碰都没人碰过!
“放手!”
“血幽昙呢?”
“本宫让你放手!”
“哎哟,这脸蛋儿该是能拧出水来了!”萧怜干脆穿了靴子蹲在桌子上,“你不是要承幸一夜吗?你可知道我夜里都喜欢干什么?掐掐脸蛋就不高兴了?老子的手段你还没见识呢!”
“萧怜,你不要逼本宫动手!月轮刀下无生魂!”
“小渊渊,你要是喜欢跟死人酱酱酿酿,大可动手,我不介意死得惨一点!”
“萧怜!”
“怎样!血幽昙呢?”
“给你便是!放手!”
啪!萧怜放了手,打了个指响,顺势蹲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勾了千渊的下颌,“乖,这样才疼你,拿来!”
千渊从广袖中拿出一只极小的锦盒,扔在桌子上,“给你。”
萧怜见过血幽昙,盛开的花足有掌心大小,如今却是这样一只小盒子盛着,十分不放心,打开去看,里面的花已经干枯萎缩,三朵并排安置,也只有一点点大。
“怎么枯了?”
“这些花本就是算着日子运来的,又用玄冰护着,送到胜楚衣手中,该是正好盛放的时辰。皇长姐手下那些笨蛋,抢了花却没将玄冰一起带上,如今又过了三日,本宫现在给你的是干花而不是烂花,你应该庆幸才对。”
“干枯了还能用吗?”
“那你要问胜楚衣。”
萧怜啪地将盒子扣上,“你就这么给我了?”
千渊嫌弃道:“不然如何?就算你现在肯上床,本宫却不肯了。”
萧怜立刻满脸坏笑,“小渊渊,你怕我掐你啊?”
千渊果然向后避开了一分,“你若是再不走,当心本宫又改变主意,”他一直静如平湖的双眼中有光芒微微一动,“本宫的主意可是瞬息万变的。”
萧怜立刻跳下桌子,回眸笑道,“那就先谢了,本以为要恶斗一场,没想到千渊太子这样大方。”
千渊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本宫向来不削与女子相斗。”
“告辞!”
“不送。”
萧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千渊依然背对着门口端坐,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在被掐得有些泛红的脸颊上掠过,眼帘微微垂了下来。
鬼医白小心地在门口现身,“殿下,属下来晚了。”
“无妨。”
“您就让萧怜这么走了?”
“不然如何?”
“可您的身子……”
“世间疗伤的方法千万,不一定非炎阳火不可。”
“大长公主殿下费了如此周章,甚至发出朱砂令,就为了将他引来送给殿下啊!”
千渊却不想再谈这件事,“传令下去,此去平镶城途中,所有沿途接了朱砂令之人,全数撤下,没本宫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擅动,违者,斩立决。”
“可是殿下,大长公主那边……”
“白圣手,什么时候本宫的话需要说第二遍了?皇长姐又何曾违逆过本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