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村长与何族长两个,觉得只要滴血认亲那么一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再说男嗣跟女儿不同,大户人家的男嗣肯定不能流落在外,所以很认同木家少爷的想法,就帮着劝了麦家老两口,只是麦家老两口似乎受麦家泰死和孙子失踪的打击过大,连他俩的话都不听了。
那外嫁女是木家那样大户人家精心教养过得,哪怕如今身世成疑,也做不来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就跪在麦家门前求麦家老两口开门,把身世之事是真是假弄个明白,可惜,她就算是跪求、哭求都没用。
那位带人来的木家二少爷等了半下午,对麦家老两口的装死厚脸皮没办法,只好留下几个下人陪着那位外嫁女,自己待着另外几个下人前往镇上,准备找里正来给处理这件事情。毕竟村长只能劝和处理一些家长里短之事。
族长能决定的也只是何姓族人的大事,管不到麦家,要是碰到这种涉及盗窃、略卖人口之类不大不小,又不想闹到县衙的罪责,还是由里正出面比较妥当,何况如今新县令还没到任,县丞等二把手、三把手又一同遇难。
县内一切公务都处于瘫痪之中,根本无法开堂审讯,麦家康、何雨竹他们过来的时候,那位木家二少爷已经去了半个多时辰,又是乘坐马车去的,估计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从何村长口中问出这些,何雨竹这个早有心理准备,和许先生主仆这俩知情者都没太大情绪反应,麦家康却只觉震惊不已,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在客栈见到那位掌柜时的状况,和何雨竹的分析,在大脑不能思考的情况下看向揽着孩子跪在门口那个女人。
虽然何雨竹说过他可能不是麦家人,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可能不是麦老头的儿子,是麦季氏通过一些龌龊举动生下来的,却没料到事实比他以为的更令人不齿,他竟然是被麦季氏偷来的孩子,她用自己当做自保的工具,一旦有了麦家泰,没了用处就百般针对,处处不留情。
而她的女儿却顶替了他的身份,过着大户人家的生活不说,还害得他生母为了保护她失去生育能力、被挟持到南国,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自己二十年来吃的苦、女人和她孩子一看就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模样,没见过的生母的结局、麦家人这些年来的丑恶嘴脸……
在听到前情的麦家康脑中不停交织,最终冲破他的理智,令他竟首次没看何雨竹的神色,整个人面色铁青,薄唇禁抿,长腿大步跨开,三五步就从人前走到麦家门前,之后毫不留情的上前一脚,踹开麦家的院门。
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踹开里面的屋门,将面容憔悴,表面还有不少厮打、扇耳光等伤痕,估计关门这段时间,跟麦老头之间也闹腾到动手过的麦季氏拽了出来,之后不等众人反应,就从小腿绑腿处拔出一把匕首。
利落的在麦季氏手指上豁了一道口子,看到麦季氏的鲜血冒出,才对一旁何雨竹道:“雨竹,进去端碗水来。”
“哦!”何雨竹刚要抬腿。
一旁束手的木家下人里,管事模样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忽然插嘴道:“您就是家康表少爷?那您就是表少夫人?这种粗活怎能劳烦您,让小的们去准备就好。”
“先前二少爷从其他人家端来的水还没倒,用那碗一样可以滴血验亲。”另一名仆妇好似也反应过来,边说边从他们身后的另一辆马车车辕上端过来一碗半满的白水。
麦家康见了,因身世问题,几乎失去理智的他不及深想,顺手接过碗来就不顾麦季氏的挣扎,和后面追过来的麦老头阻止,强行把她手指的血挤到碗中,甚至还顺手把麦老头拽过来,给他手指也来了一匕首,挤了几滴血出来。
这才松开他们,在自己手指肚上来了一下,将血挤出,滴落到那水碗之中,一旁端碗的仆妇等他滴完血,立刻拿头上木簪子搅拌几下,接着惊叫道:“三滴血都互不相容,果然家康少爷并非麦家的孩子,是我们表姑娘的儿子。”
“说……当初是怎么回事?”亲眼看到结果,身为古人又不清楚滴血验亲有很大失误可能,也可以做手脚的麦家康,在结果出来后,一直以来心中的委屈、难过、憋屈、不明所以、怨恨……等情绪全部涌上心头。
小时他也曾被爷奶爹娘捧在掌心,全家捧着哄着,其中数麦季氏对他最好,在他二三岁时还抱着他,舍不得他下地跑,甚至连她那俩女儿麦大妮、麦二妮多看一眼她给自己开的小灶,都会把女儿揍一顿,他记事早,那些记忆都记得。
因此就算这一切在麦家泰出生后改变了,麦季氏再也看不得他好,处处偏心麦家泰,还给爷奶、麦老头洗脑,让他们觉得麦家泰比自己好、将来比自己出息、长相有福气、生辰贵气等,使他在短短几年内经历了家中宝贝长孙,到可有可无存在。
后来被推出去当壮丁,在各种兵匪营地、金人军营苦苦挣扎,熬到一身怪病回乡时,没有重生的他也不曾怨恨过麦家任何人,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欺骗利用,榨骨食髓到憋屈死,临死前还想着不给他们惹麻烦,而放弃了给自己出气报仇的举动……
第84章 认亲
现在看来那些经历简直像傻子一样, 简直就是被仇人卖了, 还给人家数钱,他怎么那么笨?就从没想过麦季氏的可疑之处,麦季氏怎么能如此恶毒?为了一己之私就做出这种使别人亲生母子分离的举动。
还有麦大妮,明知道真相, 他被抓壮丁前没有成丁, 年龄小不说可以理解, 怎么能在自己回来后也一字不提?哦!对了,他想起来了, 重生前一向对女儿只有吸血, 没有疼爱的麦季氏,曾经良心大发,拿他的兵饷给麦大妮不少贴补。
他还以为麦季氏人老改了性子,知道疼闺女了,原来只是为了封口吧?他当时竟然还为此欣慰过, 真是太可笑了、可笑至极……被这真相弄的一肚子火的麦家康, 愤怒至极的对着麦家院门用力一锤。
瞬间将那扇本就被踹到破损的门,捶成碎木片, 砸落到地上, 同时低吼道:“麦季氏, 我没见过比你更无耻恶毒狠心的妇人。”
“家康!你怎么能跟你娘动手, 什么滴血认亲、替换孩子都是瞎说八道,你确确实实是我们亲生的,你娘二十年前那次才没生过丫头片子, 你别听这些骗子胡说八道。”脸上也有不少血道子,明显是被妇人抓伤的麦老头,竟然在这时如此说道,说完还狠狠瞪了麦季氏一眼。
“家康,你这没良心的,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从小拉扯到大,你小时候生病,是我和你爹轮番背着你,一步一步走到县城请郎中给你看好的,那时我跟你爹走的满脚都是血泡,鞋底子都磨破了。”麦季氏见状,立刻一拍大腿。
坐到地上哭诉:“要不是亲生,我用得着吃这个苦、受这个累吗?现在几个不知来路的陌生人找上门胡说八道,你就信了,你这是丧良心的畜生啊!早知道把你一生下来,就掐死才省心,什么滴血认亲,全都是糊弄你的鬼话,怎么能信呢!”
“呵……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滴血认亲不能信,你觉得我木家身为金国最大车马行、全省全府皆有大客栈的行首,会莫名其妙来抢你们这样一个农户泥腿子家的子嗣?”随着一声轻笑,一位身穿锦袍。
面如白玉,容貌艳丽,男生女相的二十几岁大户人家装扮的身影,在奴仆婢女环绕下走出,步伐轻盈的走到麦家老两口面前,鄙夷俯视着道:“倒是你们,听说刚死过一个儿子,连孙子也丢了,现在除了一个没出嫁的女儿,什么都没有。”
“要是我表弟归宗的话,你们就要绝户了吧?跟本少在这磨叽一下午,不就想留下我表弟这么一个明面上唯一的男嗣,保住你家没绝户的名声,还可以孝道、子女奉养父母的律法逼迫我表弟给你们养老送终、捧盆摔瓦吗?”
“你你……胡说八道,谁说我绝户了,我除了这个不孝子,还有一个孙子呢!”听到来人这么凌厉无情的话语,麦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羞臊之色,倒是麦季氏似乎准备破罐子破摔了,竟然边呵斥对方,边要去抓挠来人艳丽非常的脸。
不过她没能得手,因为一旁不知跪了多久的少妇,见状忙伸手一手抱住了麦季氏的腿,一手不忘揽着孩子,满脸苦涩无奈表情道:“二表哥!他们老糊涂了,请您见谅。”
“如今已经滴血认亲,以后这二表哥可不是你能喊的,啧!本来我看你够乖觉,往日你这闺女机灵可爱,我也抱过几回的份上,准备把给你陪嫁的那些东西留下一半给你生活,以后不管是你那夫婿能不能跟你同富贵、共患难。”被称为二表哥的人闻言。
嘲讽的瞥了少妇一眼,接着目光凌厉一挑,扫过麦家老两口和院子里偷偷扒着门缝偷看,人却不敢出来出来的麦玉兰道:“是你和离后招赘个新夫婿,还是你拿嫁妆奉养亲生父母,给你这个没出嫁的妹子立女户招婿也罢,甚至你用嫁妆给你爹买几个小妾,生俩老来子都行。”
“怎么着也能让你有条生路,今后有个正经娘家,但是你这对亲生父母厚颜无耻,简直前所未见,我木家的东西,可不会便宜这种没有廉耻的东西,别怪我木家无情,是你这对亲生父母不修德行,令人不齿。”
“二表……呜呜……身为子女,我不能选择父母……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少妇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边说边哽咽着。
她揽着的孩子,也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要哭不哭的看着对方,一副不安的模样:“二表舅舅?”
与此同时,听到木家二少爷这番话的麦家老两口本来因他毫不留情,揭穿他们打着让麦家康养老,不顶着个绝户名声而羞臊的神色微变,麦老头眼神中的神色却从在恼羞成怒边缘,转变成思索和某种期待。
“你是?”麦家康听着对方一口一个表弟的喊,看着来人,迟疑的问。
来人闻言,忙对麦家康一拱手,面上依旧是大户公子的荣辱不惊,眼中的慎重恭敬之色同样一闪而没:“我姓木名守二,在家中也正好行二,你以后喊我守二就行,表弟,咱们初次见面,你大概有很多疑惑,一会儿等解决完这里的杂事,我在跟你细说。”
“木公子!在下怎可……”直呼这种大家少爷的名字,要是身世确定,喊一声表兄都是高攀吧!麦家康听了心里一紧,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他,想要出口拒绝直呼名字的失礼高攀举动,可就在他话还没说完时。
一旁何雨竹却从许先生主仆和这位‘木二公子’的举止中看出,自家家康的身份高于他们,这样的情况下,麦家康对他们使用尊称、敬称,估计对他们才是难以适应,以后麦家康身世真正真相大白,被麦家康用敬称称呼过得他们,心态可能就有些为难了吧!
所以明白这一点的何雨竹立刻开口打断道:“守二,你回来了,可见到里正?”
“见到了,里正正乘着牛车过来,他的牛车比我的马车慢,估计要迟一会儿!”木守二闻言,长眉一挑,边回答边仔细看了何雨竹一眼,心想根据他刚从外围时看到的情况,估计这就是少主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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