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定眸问他:“园子里的血雀都是你在管?”
吴杨颔首,“园内如今有四十七只极品血雀。”
“早前发现的被勒死的和被钉死的血雀,都是园内最极品的?”
吴杨抹了一把面上的冷汗,“是,第一只被吊死的发现之后,因怕郡王责罚,小人便和管事一气将此事瞒了下来,园中极品的鸟兽不少,血雀虽然得郡王喜爱,可因为有不少,郡王观赏之时也不会来点数,小人还帮着郡王在外寻极品的鸟雀,想着等下次采买之时,多买两只血雀回来便是——”
“两只血雀?”吴襄敏锐的抓住了吴杨话中错漏。
他这般一问,吴杨额上冷汗更甚,“因为在此之前,还有一只血雀意外死了——”
吴襄听得心底不安起来,“意外而死?”
“鸟园内各式各样的鸟雀不少,且都豢养已久,说通人性有些夸张,可好食水喂着,都是将园中当做家的,只是偶尔也有那喂不熟的,会在底下人看护不周时飞出去,再也不回来,二十多天之前,小人点数血雀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当时也是抱着先隐瞒下来的念头,可后来小人发现,那血雀并非是飞出去了,而是淹死在了鸟园内的水缸之中。”
淹死在了水缸之中!
吴襄听得心神大震,再联想到江行之死,忽而在脑海中生出个可怕的念头来。
吴杨往远处赵越身上看了一眼,“本来不该出现这种意外的,可若是底下人疏忽了忘了添水,血雀从笼中飞出去水缸上饮水,便有可能落入其中淹死,郡王舍得在禽鸟身上花银钱,尤其这些精心喂养许久的,若出错漏,会将小人们惩戒的少去半条命,因此小人才敢大胆瞒着郡王。”
此处已是百鸟园深处,能听见远处叽叽喳喳的啾鸣之声,可天穹之上,却无一只鸟儿的影子,吴襄紧着心神问道:“鸟园拢共有多少人?可是能随意进出的?”
吴杨忙道,“日日入内忙碌的有二十来人,有做洒扫清理笼子的,有驯养的,有专门喂食水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进出,只能鸟园内的人能进出。”
凶手用虐杀血雀来做预示,虽是诡异骇人,却也容易留下线索,吴襄又问:“被淹死的血雀,是在江行死之前还是死之后?”
吴杨本记不清了,可被吴襄如此一问,却立刻道:“之前。”
吴襄一咬牙,“带路,我要去鸟园看看。”
百鸟园花草林木苍翠,鸟园和兽园却是独立存在,因此更显得此处阔达,沿着小路往西北方向走,不多时便看到建在林木之间的亭台回廊,回廊之上一只一只的笼子挂着,里头关着大大小小颜色各一的鸟儿,他们在湖边听到的啾鸣之声,大都从此传来。
“白日里,鸟笼会挂出来,到了晚上,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鸟笼便会被收进去,驯养的好的雀儿,偶尔会放入前面林中,令其自己在林中嬉戏。”
回廊再往北,便是一小片极为葱郁的树林,一眼看过去,分明是日头高悬,却叫人觉得其中笼罩着阴霾,而吴襄走近了,方才看出原来这树林之上,竟然遮天蔽日似的笼罩着一张极大的网,吴襄一时有些咋舌,树林再往里,便是一片栅栏围起来的池塘,里头关着鸳鸯白鹤和数种体型大或喜水的鸟儿。
而在池塘东侧,一处高墙围起来的园子出现了,这便是鸟园。
“所有的鸟儿,鸟儿所用的食水,都在其内,笼子收回其中,大门会关着,平日里其他人无事也不会过来——”
吴杨边走边说,吴襄听着,却觉得这林子不甚安全,因回廊四周四通八达,而那林子四周围着的网也容易被人破坏。
吴杨听着却道:“若是有人想盗走鸟儿,是十分不易的,鸟儿经过驯养,会听从口哨行事,也认得园内所用食水的气味儿,而若是寻常人哪怕进了林子,也是捉不到鸟儿的。”
吴杨仿佛要向吴襄展示什么,轻轻的吹了一声口哨,立刻引得周围的鸟儿叽叽喳喳鸣叫的更欢,而他的口哨声本就类似鸟鸣,倒好似当真能与鸟儿说话一般。
吴襄大为称奇,与吴杨进了鸟园,刚一进门,吴襄看到了巨大场院西北角上放着几只大水缸,水缸放在棚户之下,有簸箕遮盖,吴襄指向那处,“第一只血雀,淹死在了那里?”
吴杨应是,吴襄一边看一边朝水缸走去。
这园内有屋阁,亦有颇多棚户,期间地上梁上皆有大大小小的鸟笼,又有一股子若有似无的鸟粪味,吴襄皱着眉上前,先看到了水缸上盖着的簸箕,“平日里簸箕都会盖上?”
吴杨点头,“这水不能落脏,都是盖着的。”
吴襄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看了吴杨一眼,“血雀淹死在水缸里,你们倒是想的简单,可水缸被盖着,鸟笼也不会轻易打开,鸟儿来饮水落入其中淹死,简直是不可能之事——”
吴杨惶恐着道:“捕头不知,郡王御下严苛,小人们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吴襄一把握住身侧腰刀,“江行死后被埋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