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过,他也进不去红梅山庄,不得不回了家。
他开始思索,要站在哪一方?
江悦曾经给过他快乐和温暖。那是于寒舟没回来的时候,他把江悦认为自己的娘,和爹一起,一家三口过得快乐极了。
后来于寒舟回来了,又很快走了,家里还是他们一家三口,却不复轻松和快乐,悦悦和爹总是吵架。
再后来,江悦生了弟弟,又生了弟弟,渐渐顾不上他。快乐的日子其实不多,是他一直陷在里面没有出来,现在他走出来了,也看清楚了,那些快乐温暖的日子不会再回来了。
而于寒舟,他每次去红梅山庄,她都待他不错,他很快乐,虽然不够温暖,但他也很喜欢,因为跟于寒舟在一起的时光,轻松又自在。
父母之间,他站谁?亲娘和后娘之间,他又站谁?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从前一直极力避免做出选择,但现在他不得不做出了。
父母之间,他选择父亲,他是父亲的儿子。而且父亲明显没有母亲那么厉害,他作为长子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亲娘和后娘之间,他谁也不站。江悦曾经对他好过,于寒舟对他也很好,她们都对他好,他都要孝敬她们。
作出抉择后,他找到万凌云,说道:“爹,我们不要只做马匹生意了,我们做点别的吧?”
他虽然选择了万凌云,但却不想和于寒舟杠上。那是他的娘,他怎么能不孝?
“爹,我们做别的不好吗?天底下这么多生意,我们非得做这个吗?”他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万凌云想不想的事,而是他能不能的事。于寒舟的生意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盛,还给他限定了生意范围。想到那张契约,万凌云就苦笑。
父子两个商议了一番。通过这次商议,万凌云发现儿子长大了,可以栽培了,他很欣慰。
万凌云和小飞修复了父子关系。江悦得知小飞劝万凌云做别的生意,只觉得他是个十足的白眼狼,不论对他多好,他都向着他的亲娘。
由此,彻底对他寒了心,再不肯好好跟他说话,哪怕面子上的嘘寒问暖都不做了,她专心培养自己的两个儿子,并且不许两个孩子和小飞亲近。
小飞一开始很伤心,后来也对江悦有点气。他又去了红梅山庄,找对大表哥诉苦。
虽然大表哥说,如果他站龙泉山庄就再也不能来红梅山庄,但小飞厚着脸皮又来了。
“表哥,我是你的表弟,我是我娘的儿子,等我长大了,我要孝敬我娘的,我从小在红梅山庄长大,舅舅舅母都疼我,我也要孝敬他们。表哥,你对我好,表弟表妹对我也好,我也要疼爱他们,我就要来红梅山庄,我也是红梅山庄的人。”
大表哥拿他没办法。对他这种厚脸皮、一根傻筋很无语,总不能真的把他轰走。
“悦悦怪我是白眼儿狼,她不理会我,拿我当空气。这就罢了,她还不许我两个弟弟亲近我。”小飞诉苦道,“可我怎么能对付我娘?她是我娘啊,我亲娘!我岂能不孝?”
他啰里啰嗦的,大表哥早就习惯了他的德性,早就不劝他了,就听他说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小飞也不是让他拿主意,每次抱怨完了就没事人一样到处跑着玩了。
何况,他如今长大了,要跟着万凌云学着做生意,并不能常来,三四个月才能来住两三天。大表哥见他成熟了很多,明显瘦了,也有些心疼他,每次他来,都带他吃吃喝喝玩玩,不谈那些糟心事。
一转眼,三年过去。
小严回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把自己打扮一番,然后去见于寒舟。
三年过去,小严二十岁了,他又长高几分,原本削瘦单薄的少年身形,变得健硕挺拔,是个十足的青年模样了。
脸庞仍是那般俊秀,然而眸光烁烁,已经不再是一眼望透的纯真。
他站在于寒舟身前,低着头看她,身上明显散发出一股侵略气息,那是独属于求偶期男子的侵略性。
于寒舟微微抬头,看着他。
纵然他的模样有了些变化,但他仍是喜欢她的,只从他的眼神中,于寒舟就明白了。
“你回来了。”她说道。
“我回来了。”小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姐姐的话还作数吗?”
于寒舟便笑了,点点头:“作数。”
小严的眼中顿时迸出一股灼人的明亮,上前一步,直直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
“太好了。”他的脸颊贴着她柔顺的秀发,声音因为紧张与兴奋而有些发抖,“姐姐还是这么想,太好了。”
他回来之前曾经想过,如果她变了心意,他要怎样?
他不会放过她。
三年的游历,他见了许多人,经了许多事,才知道当年跟在她身边,受了她多少庇护。他愈发明白,她待他究竟有多好。岂会容忍她嫁给别人?
而他也万分感激,她让他去游历。独自闯荡过,才会知道这世道艰难,这人心艰险。才会更加明白,珍宝在何处。
如今,他回来了,而她还在原地等他,一股莫大的幸福感,从心中油然升起。他紧紧抱着她,哑声道:“姐姐,我真高兴。”
于寒舟有些好笑,男子浓烈的气息涌入鼻尖,让她的心跳微微加快。
她已经是二十八岁的成熟女人了。
“我也很高兴,你还是你。”她道。
这是一段天赐的缘分,她掉下山崖,被他捡了,她伤得那么重,昏迷了一年多,他坚持不放弃,让婆婆救她。后来她醒了,他随她出谷,跟在她身边,受她的庇护和教导。
他喜欢她,她也不讨厌他。
别离三年,他们仍然在原处等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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