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察觉到不对劲,倏然睁开眼睛。
突然与王徽之对视,周玥怔住了。
周玥傻傻地望着王徽之,脑子空白了一下,嘴巴不受控制,忽然问道:“王五郎,你是否心悦我?”
王徽之惊讶,若有所思地看着周玥,语气随意地回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悦你?”
周玥回过神来,便听到这句话。
一瞬间,周玥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冰雪冻住了,她面色僵硬,不可置信地盯着王徽之。
没说什么,周玥猛地起身,快速跑出去。
见状,王徽之蹙着眉头,他坐起来。
“玥儿?”
周玥讲完事情经过,便沉默不语。荀灌担忧地叫了几声。
眨了眨眼睛,泪水潸然落下,周玥声带哭腔地言道:“阿娘,我讨厌王五郎说那句话。我觉得心里好难受,像是被刀刮了,好疼。”
荀灌搂紧女儿,安抚道:“玥儿莫要如此。为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
周玥哭如梨花带雨,泪珠划过白净的脸颊,滴落到衣服上。她哽咽道:“可是我觉得他是心悦我的。难道这都是我的错觉吗?”
荀灌心里恨不得立马宰了王五那小子。面上温柔地劝道:“玥儿莫哭,听阿娘说。王五郎出身琅琊王氏,这些高门子弟一向不正经。许是觉得逗你有趣,故而他才会关注你。但凡正经君子,若是心悦你,必当告知父母,选人说媒。玥儿可听过一句话?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周玥愕然,泪眼盈盈地望着荀灌。
荀灌心疼地说道:“玥儿选择来到阿娘身边,做对了。有阿娘护着你,无人敢欺负我的玥儿!王五那小子,若是真心心悦你,必定会让王右军派媒人来说亲。你切看他会如何选择。若是他迟迟不来,阿娘会替你教训他!其后,阿娘再为你选一位好儿郎。”
周玥哭着说道:“可是其他人不是王五郎。我心悦之人乃王五郎,阿娘,我只想要王五郎。自从离开会稽后,每日我都在思念他。阿娘,我甚是思念他……”
荀灌在心里将王徽之骂了个遍,忍着怒意,放轻声音劝女儿:“即便你心悦他,可他若是对你无意,你二人也难结连理。琅琊王氏乃高门,除非琅琊王氏愿意娶你,否则,你难嫁入王家。玥儿,听阿娘的话。不如忘了他!”
周玥摇头,捂着脸声音哽咽地言道:“说得轻巧,可心悦一个人,如何能轻易忘记?我对他日思夜想,根本忘不了!阿娘,我想打他!”
听到这话,荀灌猛地起身,沉声言道:“那就打他一顿!”
周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将手往下,呆愣地望着荀灌。
荀灌面色阴沉地说道:“他如此欺负我家玥儿,不打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怒!哪怕嫁不成,也要出出气!揍他一顿!”
周玥忽然慌起来,她拉着荀灌的手说道:“阿娘别打他……我、我只是说气话。”
虽然王徽之时常欺负周玥,可是周玥就是对王徽之讨厌不起来。
有一次剿匪时,周玥与人打架,滚到了山下。她当时扭了脚,还磕碰出一身伤,行走困难,还在山中迷了路。那时候周玥怕极了,她又不敢出声叫人,生怕将其他侥幸逃生的山贼引来。
最后,是王徽之找到了她。王徽之将她骂了一顿,然后背着她走出山。
那个时候,天气很热。王徽之背着周玥走了很长一段路,身上出了很多汗。周玥想让他停下来休息,一开口说话,就被王徽之用冷冰冰的声音,让她闭嘴。
那天王徽之背着她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其他人。
从阿良口中,周玥得知王徽之亲自到山里寻了她很久,甚至还杀了那个将她推下山的山贼。
阿良说,那是王徽之第一次杀人。看到王徽之杀人,阿良震惊不已。王徽之是阿良照顾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阿良最清楚不过。王徽之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内心很温柔,不舍得伤害其他人。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动手杀人了!这件事对阿良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对人重复了好几十遍。
正因为有这件事在前,后来王徽之怎么欺负周玥,周玥都忍受下来了。因为周玥知道,王徽之没有这么坏。王徽之并不会真的欺负她。
“玥儿!”看到女儿又在发呆,想念王五那个臭小子,荀灌又气又无奈。
周玥回神,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她拉着荀灌的手说起:“阿娘,你莫揍王五郎。我怕你揍了他,他以后都不理我了……”
“傻玥儿!”荀灌摇头,伸手抱住女儿。叹气道:“阿娘不揍他,阿娘只想看看他对你是什么意思。”
周玥抬头望向荀灌,轻声问道:“阿娘打算如何?”
荀灌没好气地言道:“不如何。就等着!看看王五这小子会不会来寻你。”
周玥眉眼忧愁地言道:“他若是不来寻我,怎么办?”
荀灌叹气道:“若是如此,便说明他心中没有你。对于他而言,你不值得他为你踏过千山万水,千里寻情。”
听到这话,周玥心里难过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他若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
见女儿陷得如此深,荀灌后悔当初让女儿前往会稽。若是女儿不与王五那小子接触,便不会心悦此人。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伤心的地步。
王献之一行人刚回到建康,司马道生忽然收到会稽王王妃传来的消息。会稽王感染时疫,身子病重,王妃让他速回会稽。
司马道生收到这个消息,没有欢喜的感觉,他愣了许久,半晌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道:“我阿耶要死了?”
送信的人急忙说道:“非也!世子岂能如此说!殿下不过是病了,请世子速回会稽!”
谢玄跑过来,见司马道生神色不对劲,他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司马道生低声说道:“恶父染上时疫,他要死了。”
谢玄惊讶,他奇怪地问道:“如此不是好事?你不是讨厌他吗?如今听说他要死了,你应当欢喜才是。”
王献之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他无语地言道:“你说的是人话吗?”
谢玄轻哼道:“我所言,乃实话!”
司马道生摇头,声音沉闷地说道:“我、我不知。我现在不知道要做什么。”
王献之劝道:“世子,先回会稽看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