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斜了眼:“平日里多读些书,今日就不会问这么多了。”
王操之委屈地说道:“我不知,自然要问清楚。今后才知晓。”
王肃之开口告诉王操之:“应该是指国内各行各业生产商品加起来的价值。”
王羲之咳了咳,放缓声音,柔声言道:“方才是阿耶说错了。大郎与五郎莫要介意。”
王徽之伺机说道:“阿耶有轻贱之心,我甚是伤心。若是见不到《笔论》,我绝不原谅你。”
见话题扯远了,王献之出声言道:“就取名为国之栋梁?”
王羲之摇头,还是不赞成。“不妥。”
王徽之直接说道:“不如多取几个名,届时投票做决定。”
王玄之点头:“我赞成!”
“我亦赞成!”王肃之点头。
王操之跟着点头。
王献之也觉得不错。
王羲之颔首。
午后,王献之去寻鲍姑,与鲍姑登门拜访殷浩。
得知鲍姑登门,殷浩将其请进来。亲自见鲍姑。
没想到,王献之也来了。
殷浩对王献之没什么好感,小小年纪,便心机如海。难以令人看穿。
“不知卫将军寻浩,有何贵干?”殷浩恭敬地向王献之行礼。
今日鲍姑登门,必定是王献之的意思!不知道王七郎寻他做什么。
王献之对殷浩行礼:“殷叔父客气了。”
“浩乃一介平民,当不得卫将军之礼。”殷浩将身子弯低。
王献之只好言道:“殷叔父何必如此。今日登门,只是想与殷叔父说说话。希望殷叔父不要排斥。”
“浩岂敢排斥卫将军。”殷浩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变。
王献之只好亲自伸手,让殷浩起来。
殷浩看了眼鲍姑,鲍姑对他慈祥一笑,柔声开口言道:“其实,那一日足下离京,并非我夫妇二人恰巧相遇。而是七郎的安排。”
闻言,殷浩面色忽变,目光莫测地打量着王献之,看不懂这个小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献之从容自若地脱鞋入席坐下,缓缓言道:“逍遥山庄的事情,我听说了。殷叔父与家君相交,乃献之之长辈。无论是出于道义,亦或是出于情分,献之都应该安排师父与师娘医治殷叔父。”
殷浩沉默少顷,他面色平静地开口言道:“多谢王七郎。”
殷浩脱鞋入席,来到王献之的对面朝王献之作揖。
王献之望着殷浩,告诉他:“今日之所以登门打扰殷叔父,一来是受阿耶所托。阿耶担忧殷叔父,故而让献之登门看望殷叔父。二来是有事情请殷叔父帮忙。我阿耶即将开办一所学堂,希望殷叔父能够加入学堂,成为任课先生。”
殷浩坐下来,面色淡然地言道:“多谢卫将军赏识,恐怕浩不能担此重任,请卫将军另请高明。”
王献之告诉殷浩:“殷叔父何必拒绝?殷叔父虽然于治国方面,没有大才华。但是在清谈方面,能胜你之人不多。殷叔父可以担任清谈专业的任课先生。”
殷浩:……
王七这小子是夸他还是损他?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
见殷浩沉默不语,王献之又说道:“听闻殷叔父欠了不少钱。成日躲在家中,就能逃避债务了吗?”
殷浩:……
是谁说王七这小子说话好听的?下次见到那个人,他一定要当面反驳对方!
褚裒与会稽王两人先后被贼人掳走,殷浩前前后后出了不少钱。甚至还因此欠了一屁股债!原本转卖了一张造型展的门票,赚了八万金。但是一转头,这笔钱又被坑走了!殷浩都没来得及还钱给其他人,至今仍然欠着债。若非如此,殷浩也不会天天写信追着会稽王要钱。
王献之告诉殷浩:“成为学堂的任课先生,吃住全包,年薪十万金,还有带薪年假。教龄满五年,可领一套剡山的住宅。剡山那边的住宅,价值多少,殷叔父必定也有所听闻。日后,学堂还会组织集体旅游。如此待遇,比朝廷更优厚。殷叔父当真不考虑一下?”
殷浩缄默不语,目光幽幽地望着王献之。
现在殷浩相信了王献之这张嘴真的能蛊惑人心。
王献之继续加大诱惑,告诉殷浩:“教书育人,乃流芳百世之美事,会被后人世世代代铭记下去。若是殷叔父同意加入,学堂可立马先预支半年工钱给你,马上就能还债。有句话言,无债一身轻。殷叔父成日背债,心理必定不轻松。早些还债,心里也会早些变得明媚开朗起来。”
殷浩虽然被王献之的条件诱惑到了,十分心动。但是他还是不想出门,不想面对旧友,更不想听到那些关于他的恶语。
都说到这一步了,殷浩仍然没有表态。王献之沉默起来。
对上那双清澈如水,一片纯净的眼眸。烦乱的心,忽然平静起来。殷浩静静地与王献之对视。
这双漆黑如染墨的眸子,明明纯净如水,可却让人看不穿,猜不到其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殷浩缓缓开口,低声言道:“不知卫将军因何而谋?”
王献之面色从容地回答殷浩:“许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依然如旧。我为天下苍生所谋。”
殷浩淡淡一笑,嘴角虽然挂着笑意,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他心不在焉地言道:“逸少曾如此言过。许多文人,皆道自己心怀苍生。然而,当面对选择之时。诸位最后所选择的,永远是先保住自己的利益,保住家族的利益。哪怕是天子,亦是如此。这世上,或许有人愿意牺牲自己,保全他人。但是这样的人极少。至今,浩未曾遇过。”
清谈撕逼,嘴上功夫是殷浩的强项。如今殷浩要王献之证明自己属于后一种人,而非前一种人。明显是故意为难王献之。
王献之沉默许久,忽然起身穿鞋,对鲍姑言道:“师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