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摆明了是要折磨他们,要他们的命啊!
楚莞登时就哭起来:“陛下开恩,太后开恩,是臣妇无知,还请陛下看在国公府和侯府的面子上,饶了我们吧。”
她想着国公府和宁忠候府皆是有战功的,听说宁忠候府还有免死金牌,那……那皇帝看在他们的家世份儿上,也不能这么冷酷绝情啊!
“你闹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还好意思提国公府和侯府?身为功勋后代,你们享尽荣华,却连人伦事理都不通,连带着家族都要被人议论!”皇帝怒气冲冲地扫过杨老太太和宁忠侯:“这也算是你们二位府中的家事,朕的处置你们可有异议?”
杨老太太起先还有几分心疼楚莞,但看到楚莞在御前还在攀咬国公府,妄想用国公府的名头替自己开脱罪责,登时心寒了几分,站起身道:“听凭陛下处置,这丫头也该为自己做下的事承担罪责!”
“这往小了说是臣家事,但也是陛下关心的国事。”宁忠候跪在地上,生怕皇帝因此事迁怒于府上,哪儿还再敢替儿子求情,连连叩头道:“是臣教子无方,养下这个孽障,陛下的处置十分圣明妥当……”
皇帝冷哼一声,随即果断地挥挥手,登时有侍卫上来,把江砚和楚莞二人往外拖。
宁忠侯身子一颤,也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儿子被拖出去。
怀王面色沉沉地扫过顾怀璋,始终未发一言。
江砚跟随他多年,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若是其他的事情,他定要站出来为自己器重的下属求个情。
但江砚是因为暗害兄长被处置的,皇帝又向来不喜他和兄长二人相争,他此时若站出来求情……白惹一身骚罢了。
好好地一场马球赛,自己的人平白折损了一个,就连那宁忠侯的爵位,日后也定是由顾怀璋手下的江戈承继……怀王冷冷地勾起唇角,之前他对顾怀璋投靠永王还未太过在意,觉得他毕竟是一介武人,即使手握重兵,在朝堂的争斗里也有落个下乘。
谁知此人倒是不声不响来了这么一手……怀王缓缓喝下杯中酒,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今年的马球赛真是精彩。”太后见在座的重臣贵眷皆面色惴惴,出演缓和气氛道:“阿璋,哀家从没见过你打马球,还打得这么精彩,你这一手倒是藏得够深。”
“太后,臣这一手也是这几个月才练出来的。”顾怀璋谦和着笑道:“臣是沾了骑术的光,若单论打球,那还是差得远。”
“朕记得你从前是不会打马球的。”皇帝笑笑:“怎么又想起学了?”
顾怀璋和杨芙对视了一言,轻咳一声实话实说道:“臣这次学马球其实也是想给阿芙一些信心。”
皇帝很慈爱地望了望乖巧的杨芙:“怎么?阿璋是想在王妃面前出个风头?”
顾怀璋唇角轻翘,轻松道:“阿芙这几日刚接触管家的事宜,难免有些摸不清头绪,臣……想着和她一起学些不擅长的东西,也给她一些信心。”
他想让杨芙知晓,不擅长的事情也可以迎难而上,有时候努力了,结果往往比自己想的要更好,退一步说,即使结果仍不尽如人意,那这一路上也会有新的感悟和经历。
杨芙闻言,深深地望向顾怀璋,眸中满是对他的依恋。
皇帝看到小夫妻两人的情态,也不禁摇头笑了,他一向觉得侄子并不擅情爱之事,没曾想这般有心,连打个马球都要趁机示爱。
最难得是还想着给年少的小娇妻正确的指引,皇帝在心里暗笑,这也算是他独特的宠溺手段吧。
在座的贵女看顾怀璋在马球场上眉目飞扬,本就有些羡慕杨芙有个这般英气的夫君,当下又听到这番话,才明白顾怀璋打马球还有这般心思在里头,皆是又惊诧又艳羡,一个个频频望向杨芙,都在揣度她是用了何种手段,才能让王爷这般疼她护她。
一回到府中,杨芙就把顾怀璋抱了个满怀,说得话也甜进了人心里:“阿璋,你今日在马球场上太好看了,我看着你都不舍得眨眼。”
“阿芙开口说话时也很迷人,我也不敢眨眼。”这话是真的,顾怀璋发现自己的小妻子愈加会说话了,在宫里貌似无意地说了几句话,就为严惩江砚做了铺垫,回到家又几句话逗得自己心里痒痒的。
“那都是因为有你在……谢谢王爷。”杨芙软软的道谢,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口齿稚拙的孩子,总害怕会说错话,做出不得体的事儿,因此之前每次进宫觐见,她都在江砚的嘱咐下谨小慎微,但这次,她竟然用自己的方式打败了楚莞。
比打败敌人更让杨芙开心的是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原来她不是那个只会惹祸,躲在别人背后哭泣的小女孩,她可以凭着记忆躲避危险,还可以在很多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说话,甚至不动声色地说服皇帝。
这都是她从未敢想的事情,想着想着,她又趴在顾怀璋耳边,轻声道了句谢。
看到自己慢慢地把一个怯怯生生的小姑娘养得活蹦乱跳又勇敢又温和,顾怀璋也极为惬意。
“小妖精。”顾怀璋看了看牢牢牵着自己衣袖的杨芙,低声道:“那做为答谢……你也给我画张画好不好?”
画画?肯定是看到她送给皇帝的画嫉妒了。
杨芙眨眨眼睛,抬起小手轻轻叹口气:“画画手会很累的,我画完阿璋怎么补偿我?”
还没画就想要补偿,顾怀璋想了想,眼神渐暗,低声道:“等阿芙画完,我给你做个按摩,好生补偿你。”
杨芙没听出顾怀璋的话外之音,眯着亮晶晶的眼睛笑得明媚又欢快:“阿璋要我画什么?”
顾怀璋勾起唇角:“必须是我,画你最深刻的场景吧。”
杨芙似是在这一瞬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走到桌案边,一笔一笔勾勒出画面。
画中的男子衣袂飘扬,紧紧抱着怀中双眸紧闭的女子。
星光漫天,烈火灼衣,男子眉眼温柔,但眼眸深处却藏有一抹痛色。
顾怀璋看向画中的男子,良久道:“画上的……是我吧?”
那男子和他七八分相似,顾怀璋隐隐觉得这个时刻确确实实发生过,但仔细回想却又如前尘隔世,再难寻觅。
“是你。”杨芙轻轻抚过画上男子的眉眼,深深看向顾怀璋:“这个场景经常出现在我梦里。”
第69章
过了几日, 江砚和楚莞在押送下凄凄惨惨的离京上路了。
他们刚挨了打,就要在烈日下带伤赶路, 国公府和江家也不愿在风头浪尖上照料他们, 想必这一路定有吃不完的苦头。
杨芙躺在柔软的贵妃榻上, 含着冰盈盈的荔枝, 懒懒地挥动圆扇,精致的屏风旁, 袅袅的冷气从放有冰块的扇叶中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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