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们说通了就好。这种事情,本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徐婉兮道:“你放心地去办公事吧,我等你回来。”
谢迁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丫头二八年华固然是不着急嫁人的……
“你不怨我因公废私了?”他向身边毫无怪责之意的小姑娘问道。
“难不成你还要抗旨么?”徐婉兮认认真真地分析道:“况且,国事便是皇家事,日后蓁蓁也是要嫁入皇家的……这么一算,你也算是替蓁蓁未来的夫家出力了,我就更加没理由怨你啦。”
谢迁听得愣了一会儿,旋即忍不住失笑去揉小姑娘的头顶。
只是……他忽然忍不住想——在这小丫头心里,究竟是他重要些,还是张家姑娘更重要?
罢了,这等摆明了是要自取其辱问题,不问也罢。
……
一场小雪后,天气接连阴沉了数日。
这一日,国师被召入了宫中面圣。
已有多日不曾被召见的继晓此番进宫,确也事出有因。
圣上近来接连被噩梦滋扰,因此心神不宁,耽误国事固然不至于,但炼丹修行却大受影响,疑心养心殿内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以才请了国师入宫驱邪。
内殿中,继晓只做法诵经,而只字未提这“邪气”的因由。
有些事情多说反倒适得其反,不如让皇帝自己去想。
香雾缭绕中,昭丰帝听着耳边的诵经声,靠在罗汉床中缓缓睡了去。
见他睡得沉了,刘福忙使了内监将人扶去了龙榻上。
继晓缓缓退出了内殿。
刘福跟了出去,笑着道:“今日有劳国师了。”
“此乃贫僧分内之事。”
继晓神情平静地道:“陛下既已安睡,贫僧就先告辞了。”
刘福点了头,吩咐身侧太监:“送国师。”
继晓念了句佛,转身出了养心殿,眼前却仍是皇帝那张看不出喜怒的面孔。
他很清楚,皇帝之所以还肯召见他,是因为如今还需要他——这既是看重他身上的本领手段,亦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与依赖。
皇帝一心求仙几近痴迷,一直将他视作最大的助力。
可有太子在,这份‘看重’只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改变了多年来的计划,另想出了一个两全之策。
眼下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所幸这选择虽有些冒险,却也算得上是一条一劳永逸的捷径。
僧人看似没有波澜的一双眼睛缓缓地扫视着巍峨华丽的宫殿。
用不了多久了……
一切终究都会如他所愿……
……
国师被召入宫的消息很快在四处传开。
大臣们多是在心底暗叹一声——皇上果然还是不争气啊。
起先大理寺替白家翻案之时,国师也被卷了出去,虽无实质性的证据在,然皇上一连多日的冷落也被所有人看在眼中,可这才隔了多久?
听说是因为睡不好觉?
怎不说是丹药吃多了呢?
再不行,帮着太子批点折子也行啊,接连批上几个时辰,还愁睡得不香?
群臣对此心有怨念在,却也只有背地里叹气的份儿。
而连外臣们都会疑心皇上睡眠不佳兴许是与丹药有关,内宫之中自也不会毫无怀疑。
养心殿里里外外都已清查过,从器物香炉到日常饮用,无不是请了太医仔细检查过。
至于皇上所服丹药,平日里也是称得上慎重的,且在太子的授意下,丹方历来也是由明太医在把关——虽拦不住皇上迷恋丹药,可保证丹方没有太大差错,以及后续的弥补疗养,却也是极有用的。
若不然,皇上近年来的龙体也不会渐渐稳健了。
东宫内,祝又樘听罢明太医所言,微微皱起了眉。
丹药没问题,膳食也断无闪失——
可他仍旧觉得父皇接连多日的噩梦绝不会毫无因由。
是以又问:“脉象可有异样?”
“心火与肝火皆有些旺盛,脉象躁而不稳。”明太医道:“但多半是因近来休息不足,且服用了过多的丹药所致,微臣已替陛下开了方子调养。”
可这总归是治标不治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