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从意外中回神,不由笑了笑。
“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太后第一次召见张姑娘,便将人留在了寿康宫用膳,可见张姑娘是极得太后眼缘的。
蒋太太也听得略感吃惊。
单看那张家姑娘方才那副惜字如金,半点也不上道儿的模样,她本估摸着对方不惹太后不悦就不错了,怎还被太后留下用膳了呢?
蒋令仪微微抓紧了手指,胸口处控制不住地翻腾着。
她回到京城这么久,可谓举步维艰。
她费尽心思,不惜抛下脸面去结交奉承那些贵人女眷们,只为改变自己的处境。
却是收效甚微。
可张眉寿仿佛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平白得到所有的一切。
哪怕她不愿承认,却也知道京中许多贵女,如今甚至暗下都在设法结交张眉寿,偏偏张眉寿始终淡然处之,甚至不予理会,做事全凭喜好!
还有太子。
那位经此一事,已近要被百姓们视作神灵降世,储君之位稳固之极的太子殿下——
也处处护着她!
如今竟连太后也待她这般不同……
再想到自己近来的处境,蒋令仪心底酸涩刺痛,紧紧攥起的双手指甲几乎将掌心刺破。
直到跟着母亲离开长丽宫,隆冬冷风扑面而来,她的心境适才平复冷静下来一二。
蒋家太太的心情却是差极了。
她哪里能看不出来静妃今日的淡漠。
虽远远没到撕破脸的程度,袖手旁观的态度却也已是毫不遮掩。
若不然,也不会连六皇子的面都没让她见了。
说来也真是造化弄人,原本她这妹妹与六皇子,也是依附着宁氏在这宫中立足的。
可经了六皇子被害之事,反倒是干干净净地摘出来了,且在此事之中,与太子之间还隐隐有了两分互相扶持的意味……大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运气。
只是,走了这样的时运,不想着帮衬娘家人也就罢了,反而一个劲儿地胳膊肘往外扭!
蒋家太太焦躁而不安,心中憋闷着急得厉害,偏偏身处宫中无法表露出分毫。
母女二人由宫人们引着一路走着,行至一半时,却有一名迎面而来垂首快行的小太监,轻轻撞了一下蒋令仪。
蒋令仪皱了皱眉。
偏那小太监不曾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哪个宫里的,怎也不看路……真是没规矩。”引路的太监低声说了一句,却也未有太在意。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蒋令仪脚下却刻意慢了几步。
她悄悄展开手中的那团字条,匆匆瞥了一眼。
待大致看清那字条上所写,眼中不禁浮现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笑意里,似有些得色,然而更多的却是轻蔑不屑。
这位四皇子,可还真是心大啊。
宫中刚出了这样的大事,他眼看着是与那个位置半点缘分都没有了,却还想着要私下见她,邀她后日在宫外吃茶——
当真是胸无大志,半点筹谋打算的意思都没有。
也难怪自幼便被宁氏嫌弃……果真是草包废物一个,半分也无法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且是一个没什么运气的草包。
蒋令仪鄙夷地想着,遂将那一小团纸紧紧攥在手心里,一路出了皇宫而去。
待坐进了马车内,蒋太太却看向女儿,问道:“方才那个太监,悄悄塞给你的是何物?”
蒋令仪在心底吃了一惊。
母亲……竟是看见了吗?
见她一时没答话,蒋太太也未有继续追问。
只交待道:“贵人们做事全凭心情,无所顾忌——你作为女儿家,却需多留意些分寸。”
她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是不必刻意阻止的事情,她也不会过度干涉。
蒋令仪压下内心的意外与浮动,垂首道:“女儿知道了……”
……
长丽宫内,蒋家母女离去之后,静妃便去了六皇子那里。
六皇子刚醒来不久,此时有些懊悔地道:“母妃,我听闻张姑娘被皇祖母请去了……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他明明告诉了自己只睡一会儿的,可这身体今日不知怎么竟是没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