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不是他一意沉浸在妻子过世的悲痛颓唐当中、未能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兴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苍老太太泣不成声地摇头。
见母亲如此模样,苍斌自知本不该再追问其它,可他有一句话,此时却是不得不问。
“儿子还想问母亲一句,彼时为何要将芸儿和阿荔交由薛太太照看,而独自返回道观?不知那日,母亲究竟遗落了何物?”
苍老太太竭力平复着情绪,却也是枉然。
只能断断续续地答着:“是芸儿的玉佩,她母亲留下的那枚……”
“到底马车颠簸,我恐来回再惊扰了阿鹿,才没舍得让他跟着一起……”
“芸儿幼时乘坐马车,总会觉得头晕不适,我这般想着,又恰巧遇到了薛家太太,便暂时托她照料着。”
苍斌听完沉默了下来。
他起初也曾疑心过薛家太太,但从对方主动提及此事和说话时的语气神态来看,却已足以证明是他多疑了。
且母亲也说了,阿鹿是在作法之后陷入昏睡的。
他再看了面前悲痛欲绝的老人一眼,心底纵然有诸多疑问,却到底没再急着多问。
他很清楚,母亲眼下的情绪,已不适合谈话。
苍斌转而说道:“母亲不必过分难过,至少眼下阿鹿的眼睛还有复明的机会。”
苍老太太神情大变,猛地抬头看向他。
“你说什么?阿鹿的眼睛……能治得好?”
老人神情激动又满是不确信。
苍斌点头:“是一位研治眼疾多年的大夫所言,此人极值得信任。”
哪怕是面对亲生母亲,他也未透露明太医的身份。
待人待事,心存谨慎,从来没有坏处。
“那为何不去求医?”苍老太太忙问。
“须得对症下药。”苍斌简单扼要地道:“换而言之,必须查清楚当年致使阿鹿失明的真相。”
苍老太太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
“故而母亲若想起了什么,还应及时同儿子说明。”
“好……”
苍老太太神情有些恍惚地点着头。
“母亲好生歇息,儿子就先回去了。”
就今日谈话,他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安排查实。
“去吧。”
苍老太太目送着儿子转身,待将要出内间时,又忽然将人喊住。
“阿鹿他……可知晓此事了?”老太太语气心疼地问。
苍斌站定,答道:“此事便是阿鹿告知儿子的。”
“那他可有……”
老太太想问,却未能说出那几个字。
即便是怨,即便是恨,也是应当的。
苍斌却听懂了她未说完的话:“我想……即便是今日之事也叫阿鹿得知,他也不会生出丝毫怨意。”
但他还是暂时决定不说。
不为旁的,只因说了之后,只怕还要惹得阿鹿再因他们的自责,而加重心事。
这孩子……已经很难了。
苍斌提步走了出去。
苍老太太却再也支撑不住,一颗心仿佛被放进油里煎,疼得发烫,难以喘息。
黛妈妈忙替她拍背顺气。
而此时,苍老太太忽然倾身,一头撞向了小茶几。
“哐!”
小几飞了出去,其上茶具砸得到处都是。
“老太太!”
黛妈妈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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