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耐烦哄那个爱哭鬼,若不是二嫂每日派人来请他,他才懒得去。
太子薨逝,行宫宫门大多掌握在晋王手中,他得过去看看,晋王到底想做什么。
未央很快便想到秦青羡要去做什么,想通之后,眸光轻闪——天无绝人之路,她终于遇到一个能与她联手对抗晋王的盟友了。
只是她与这个盟友初相识,话不好多说,待日后有了机会,她在与秦青羡好好分说晋王的所作所为。
未央跟随秦青羡来到兰台殿。
一路上,未央把头垂得极低,生怕自己遇到萧家的人——她的二外婆阳翟县主,此时在兰台殿陪伴公主。
县主是天家宗室女,金尊玉贵养大的人,唯一受过的窝囊气,便是幼年的她给的,她上次为顾明轩去求二外公,县主还对她冷嘲热讽。
她的模样与母亲颇为相似,若是让县主认出了她,怕是又会生出许多麻烦来,县主又与公主交好,她取信于公主的事情,只怕县主也会从中作梗,为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还是避着县主为好。
只要她哄住了小皇孙,便能借小皇孙取信公主,之后劝说公主,让公主觐言天子,让天子不要立晋王为皇储。
未央将头埋得低低的。
她扮做是萧家的侍从,身份不高,是没有机会跟着秦青羡见到公主与县主的,只会被宫人们随手一指,派在小皇孙身边,哪曾想,秦青羡却准备带她进大殿。
未央怔了怔,没挪步。
秦青羡一手按剑,高高马尾与红绸子混在一起,扬在夜风中,挑眉看着未央,道:“怎么,不敢见公主?刚才与林家侍从吵架的勇气哪去了?”
未央眼皮跳了跳。
她哪是不敢去见公主?
她倒是巴不得快点见到公主,但公主身边的阳翟县主果果,委实让她不敢冒头。
未央犹豫着没答话,秦青羡有些不耐,道:“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像什么样子?”
说话间,秦青羡一手拽着未央的胳膊,将她扯进大殿,道:“二嫂,日后别再叫我陪小皇孙了,我今日给你推荐一个人,他能将小皇孙哄得服服帖帖。”
秦青羡力气很大,未央几乎是被他拖进殿,脚下尚未站稳,便又听秦青羡道:“哟,县主也在,正巧,他说他是萧家的人,萧家的儿郎们最是喜欢与他玩闹,你瞧瞧,认识不认识?”
未央:“……”
未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路而来,她小心翼翼,千防万防,唯恐自己遇到县主,秦青羡倒好,直接将她拖到县主面前,还替她自报家门,生怕县主看不到她。
亏她刚才还在心中将秦青羡谢了又谢,觉得秦青羡是她唯一的盟友。
“萧家的人?”
县主的声音威严中略带一丝凌厉:“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未央只得硬着头皮抬起头。
现在这种情况,她若不依着县主的话抬起头,县主必会起疑,让人强迫她抬头,然后假装认不出她,公报私仇将她交给禁卫军处置。
长信宫灯冉冉,檀香自鎏金瑞兽的口中缓缓吐出,县主一身紫锋色宫装,坐在公主身旁,殷红的唇描得锋利。
未央的视线一点点上移,只见县主凤目高挑,不怒自威,竟比一旁的略显柔弱的公主还要有气势三分。
县主凌厉的目光落在未央脸上,凤目骤然轻眯,未央心头一紧,只觉得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终,正欲开口分辩一二,却见县主微微颔首,声音缓慢:“的确是我府上的人。”
“瞧着像是飞白身边的,因模样生得不错,能说会道,府上的小郎君们颇为喜欢与他玩耍。”
未央略微一怔,颇为意外。
县主竟然没有认出她?
转念一想,她的母亲去世多年,县主只怕早就记不起她母亲的模样,至于她的模样,谁会牢牢记住一个让自己下不了台的人的模样?
县主这般说话,不是帮她,而是身份使然——私带外人进入行宫是大罪,县主哪怕不认识她,也要将她认做萧飞白身边的侍从。
未央松了一口气。
秦青羡道:“岂是能说会道?”
“他的舌头不是舌头,倒比我的佩剑还要锋利三分。”
说着,将刚才未央与林家侍从的对话说给公主与县主听。
县主呷了一口茶,眸光微闪,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未央。
公主眼睛微红,斜倚在引枕上,声音温温柔柔的:“的确是个聪明孩子。”
“你既然有事要忙,便让他留在皇孙身边吧。”
秦青羡便不在兰台殿停留,略嘱咐未央几句,便起身离去。
小宫人带着未央去找小皇孙。
小皇孙刚睡醒,整个人恹恹的,见只有未央过来,不见秦青羡的身影,扁了扁嘴,眼泪便落了下来:“我要六叔。”
“除了六叔我谁也不要。”
小皇孙哭得抽抽搭搭,忙坏了周围的宫人内侍,然而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曾将小皇孙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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