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致霆向她敬酒时,她的微笑无懈可击,接过香槟,她迟疑数秒仰头灌下。
汪致霆夸赞道,“白小姐果然海量。”
白语薇将乌发甩向肩后,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一杯香槟而已。”她搁下空杯,不再看他。
她望着仍在排队拍照的香水塔,待serge转头与旁人交流,眸色骤冷,语气生硬道,“还有,叫我陆太太。”
汪致霆管不得她生不生气,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不放心道,“你要我不再找你,可以。但是我一直开机,你要是......有什么事,如果......反正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陆淮修转身那刻的拳头他是记得的,以为他要冲进来了干架了,结果自己先挨了白语薇的揍。
见过王馨然的伤,汪致霆联想到陆淮修有动手的可能。有些男人看着专一,其实控制欲比他这种滥情的人可怕数倍,能按捺多年不忿,卧薪尝美人,一次便精准击中敌方痛处,他自愧不如。
汪致霆扫了眼白语薇柔媚的侧脸,咽了咽口水,生怕这张祸水脸被毁了。
白语薇不想同他再说一句话,用力地甩开交握的手。
***
香水塔旁,宋茗心在白语薇转头前慌忙收起手机,见她没往这处来,长舒一口气。
白语薇以前一直有汪致霆护着,很多不好的东西都不会流出。就算当年绯闻漫天,她随口一句捕风捉影便可略去。
宋茗心曾将白语薇与某外籍设计师热吻图匿名传给某杂志,本以为会炸开花,却不想石沉大海。她不甘心,为什么白语薇总这么好运,群星云集的今日多少名媛明星模特精心打扮,怎么就她能不费吹灰占据头条呢。
宋茗心不知这次是否有汪致霆的推力,也不知上一季的香水devil他贴力多少,但对于国际品牌来说,宣传大使用全新素人,不可能没有利益操作。
她希望是陆淮修,可他当时对于白语薇辗转国内外拍摄是有怨言的,曾对媒体感叹过太太最近好辛苦,他的愿望是可以养太太,为此还上了头条。
那么只能是汪致霆。
有个完美丈夫,还有个无私情人。她白语薇哪里开的他妈的挂?
她真的很期待,陆淮修知道汪致霆和他老婆搞一块是什么模样,也期待白语薇被扯破最后一层遮羞布敞在媒体面前,又是何等狼狈。
今日任何一个在场的女人获得瞩目都没有白语薇叫她如此妒火焚烧。没有哪个漂亮女人想被另一个漂亮女人永远压一头,没了天日一样。
白语薇不能一直幸运,她抢去的是她宋茗心的光。
***
张廷富在车上大梦一场,九点半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整个人警惕起来,只是等了一个多小时白语薇才出来,弦又松了下去。
他仔细打量了下白语薇,双颊晕红,樱唇含笑,没有穿外套,可也不冷的样子。
他打开车门,恭谨地问了句,“陆太太,今天晚宴开心吗?”
白语薇扑哧一声,颤笑起来,开心吗?这个老张可真好笑,哪有人这么问的。她咽下喉头的腥甜和眼眶的酸泛,一脸灿烂地冲他说,“没看新闻吗?”
“看了看了,手机上全是您!刚刚我老婆还问真人是不是也这么好看,我说真人比照片和动图还要好看。”他又确认了一眼,回到驾驶座。
白语薇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索性踢了鞋子抱住双膝,望向车外的移动的景致。她双目无神地问,“老张,我们这是去哪?”
“回......回陆园啊?”他看了眼后视镜,“难道不是吗?”
“找间清酒吧吧,我想一个人喝点酒。”她伸手抚向小腹,将脸埋进腿|缝。这一晚的眼泪真的太多了,多的她真要以为自己是水做的了。
景湾山庄一路往西会经过瓣花街,那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这里一段老旧一段摩登。老张停在摩登的那片,她指挥他往回开,“我记得这里有一家老酒吧的,不知道还在不在。”
在。叫老船长酒吧。
白语薇进去还下意识地低头挡脸,却不想人家老板娘对她完全没兴趣,朝她爽快喊了声,“酒单在桌上,自己看。”
她点了三杯酒,名字很简单,是一个系列——一杯醉,两杯醉,三杯醉。
没有气泡,入口微苦,不知道让陆淮修来品,这个酒算什么档次。
想到陆淮修,她再次咬住下唇,抑制失控的情绪。
道德不是一个统一的内心标尺,它有感受器,面对镜头、面对人群,道德总是很高,能说出很多很伟大很正确的话,能用严厉的语气去指责别人,可寂寞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又或是灌了酒精的时候,一点点诱惑便能落进尘埃。而她白语薇从来就不存在这个东西,人前人后,都没有。
她因过度发狠,口腔内的唇肉被咬的乱七八糟,凹凸不平。
可她全不在乎。
她一遍一遍地骂自己,将自己痛扁。
是的。她能出轨,能原谅自己的丈夫要和别人合葬,能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曾经不想娶她后还可以微笑示人,迎接各路闪光灯,那么……她也能在收到d牌一个月后的面试通知时,亲手杀死自己的小孩。
她没有那个东西,没有德,没有爱。
她不会受伤。
白语薇喝到第二杯的时候,手毫不颤抖地将电话拨了出去,对方似是要睡了,听她坚定的口气以为很急,赶忙说,“陆太太,我马上去,你坚持一会。”
她捂嘴偷偷笑,像是恶作剧得逞了,可没笑一会眼眶又热了,她赶紧深呼吸,将酒杯口再次磕进嘴里。
第三杯酒她喝了两口便起身,拖着声线喊到,“结账~”有点像犯懒的陆淮修。
“今天圣诞活动,免费。”老板娘没抬头。
白语薇摇晃着身子,笑问,“每年都有吗?”
“嗯,每年都有。”
“那好,明年我还来。”
张廷富在白语薇喝酒的时候眯了一觉,在她去医院的时候又一番酣睡,开车送她到陆园后他将车停在门口,没有离开。
汪总说今晚别走,可能有事。能有什么事?这位太太难道又要出去?他搞不懂,反正停好车再睡一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