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谷底传来声响,上官秋水还没瞧清楚沈恻的脸,沈恻姜色衣袍便从眼前一划而过。
阿难以前对英雄救美这事儿是没什么感觉的。大概是瞧的多了,自己感受的也多了,着实在心里生不出什么涟漪。
偏偏此刻沈恻一身轻简的姜色衣袍从上一跃,跃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心中好像有什么有裂了几寸。
那一瞬除了心中有些崩裂的感觉,还同时想着这厮还真是讲究。穿个姜色,偏偏更似鹅黄之色。连个袄子也不穿,骚包的可以,招摇的可以。那同色的纶巾丝带,则让那张脸更好看了些。
想想往日自己裹成个球的样子,阿难这一瞬还在心里头啐了一口,怎么不冻死你这个龟儿子,见天儿的显摆。
沈恻待瞧清楚人,愣了片刻,饶是之前担心到忍不住大开杀戒,此刻也憋不住,侧头捂脸笑出了声。
又见阿难狐疑上前,顶着那张白红黑相间的脸问怎么了。
沈恻笑的有些收不住。
当然,他后面肯定是收住了的,被阿难一巴掌把脑子扇清楚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春芽早已将一切沐浴洗漱的东西准备好。回到主屋之内因着生了炕的关系,暖和的很。
阿难埋在沈恻怀里也不敢探头,怕被春芽瞧见自己一副狼狈模样,那便是太丢人了些。
摆摆手,春芽便退了出去。
拍了拍人儿的小脑袋:“今夜就上山,好好洗洗吃一顿就上路。”
推开沈恻,阿难嘟囔,“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被你这么一说,说的咱俩好像要去见阎王爷似的。”
不周山山险,白泽不好对付,阿若不好对付。连着一帮子弟子也不是多好相与的,闯进去自然是跟闯阎罗殿一般。
没再此事上多说什么。端了盆热水将人儿伤口一一清理了,看着那大腿处被扎了一根竹刺,红白映衬,那伤口在阿难身上,就显得太刺眼了些。
沈恻皱了皱眉,直接将黏连的内里小衣撕开。看着那跟竹刺,足有一根手指粗细,开口道:“这么深的伤口你都没说?不觉得疼吗?”
阿难原先还不觉得,此刻自己看清楚了伤口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那会儿我腿都快冻僵了,都没什么感觉。没想到这么严重。”
沈恻不说话了,只皱眉认真清理。
屏风之后浴桶雾气浮浮袅袅,额头,肩膀,大腿,三处都被一圈白色纱带包扎了。
而浴桶之中,沈恻从背后替阿难洗着头发,垂眼便能瞧见那惹眼的曲线,手掌洗着洗着就从人儿腋下窜到了前头。
阿难的胳膊腿都被沈恻拿了纱布吊着,就怕沾了水伤势恶化。如此哪里还能动了。
身子靠近了光洁后背,沈恻咬着阿难的耳朵,声音微哑:“日后不会再让你离了我身边,如若我护不住你,就让我这辈子当个残废。”
阿难只当玩笑话,世事无常,这种话哪里能乱说了。
忽略心口那双手的肆虐,也忽略耳畔带起的痒意,笑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真成残废了,我可不伺候你。不过你只要这张脸还是好的,就不会缺了女子。我觉着你还是改成护不住我,就让自己毁容比较好。”
软薄的唇瓣从耳后蔓延到后背,感受着人儿身子微微的颤抖,沈恻含糊道:“我若没了这张脸,你能欢喜我?”
“那自是不会了。”阿难尾音未落,只觉心口处的力气大了不少,转头嗔怒:“你是哪门子的小心眼子,食色性也,有何不可?”
“那你为什么不欢喜恒玉。”
“那不是人家有婚约嘛,你这个王八蛋又顶着你这张脸,无所不用其极的痴缠。我是个俗人,我可受不了。”
因着这句话,阿难从浴桶出来之时双腿都打颤。
屋内暖和,沈恻怜香惜玉之心貌似也没了。那白色的缎布愣是被缠上了暖炕之上的屋内房梁。顺着那缎布之下,则是阿难背靠着沈恻,一只腿被架在那布条之中。另一只腿则被沈恻抚在手中。
自己身子支撑不住,只能双手扶墙。如此,也止不住那摇晃。
从小习舞,身子柔软至及。
沈恻嘴角含笑,凑身过去,听着吟叹婉转之声,咬着人儿耳朵喃喃道:“且说说,你要嫁谁?”
“反正不嫁你…”
独属于沈恻的气息将她围绕,那声音像是涤荡了神魂,只听微哑的喃喃之语:“你只能是我的…”
后来…
阿难脸色通红的瞧着面前那张如谪仙般的面容,看那眼神,深邃如海。眼角弧度完美,瞳孔之中是彼此的倒影,瞧的入迷便再难脱身…
再睡过去之前,阿难攀着沈恻的脖颈,迷迷糊糊嘟囔了句:“若有了娃娃怎么办…”
太过累及,没听沈恻回了什么。
本打算夜里寻了小路出发登不周山,如此一般,愣是被耽搁到了第二日午时之前。
冬日出了艳阳,算是个好兆头。
沈恻替阿难穿好了衣裳,将人儿脸上细细涂了一层东西。照着镜子瞧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偏偏到了外头那冷风吹在脸上也不难受了。
阿难有点惊奇,“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也都会?”笑意嫣然的摇了摇沈恻的胳膊,“是不是年岁大些,还是很管些用的。”
“不许拐着弯儿说我老。”沈恻拍了拍人儿的小脑袋,就听院子外头传来敲门声。
有沈主子在,春芽也不怕外头是谁,上前去开了门。如果知道自己开了这门,便会丧命于此,春芽大概不会去开了吧。
血迹喷涌而出,躺在地上双眼都还是睁着的。与其说是死不瞑目,不如说是死的太快根本无法反应。
阿难亲眼看着春芽被人抹了脖子,太过震惊以致于没了反应。
一切发生的太快,沈恻也反应不及。
只见门外黑衣人整齐有序的进了院子将沈恻阿难围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