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刚再怎么亲密放纵,在昏暗的房间里也看不太清对方的样子。现在他暴露在灯光下,身上只有一件歪歪斜斜的衬衣,纽扣全开,锁骨和脖子上全是吻痕,衬衣下摆堪堪遮住臀部,下面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白敬本来都要出去了,看着他的样子,又停了脚步,喉结微微滚动。
李书意脱了衬衣,随手扔到衣篮里。他们刚刚胡闹完只用纸巾简单擦过,他臀缝里还沾着那东西,走动间很是不舒服。正要抬手开花洒,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又被按在淋浴房的玻璃门上亲了许久。
从下午到现在,他们两人的唇就没怎么分开过,李书意舌尖都要被吮麻了,不耐地推了几次,越推亲他的人还越来劲,干脆也懒得动了。
只是亲着亲着,他就察觉到对方下面又有了反应。他倒也不意外,按以往的经验,刚刚在沙发上那出,对白敬来说可能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以前他们在床上瞎搞时,他腿软得都张不开了,还能被抱起来抵在墙上干。只是他现在身体不如从前,发泄过两次就觉得疲累了,根本应付不了眼前的人旺盛的欲望。
但又觉得毕竟是他先招惹别人,自己爽完就不管了,到底是有些不厚道,想着手便往下探,只是还什么都没碰到,手腕就被握住了。
白敬从他唇上退开,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便出去了。
李书意嘴上都还带着他的温度,对着空荡荡的浴室眨了下眼,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以前床上虽然是他主动,但白敬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再加上那个时候,他知道对方不爱自己,倘若不想要或者累了,也会忍耐着去迎合。真没想到有一天,倒变成白敬依着他,任他予取予求了。
李书意打开花洒,身上很快被淋湿,他把湿掉的额发拨到脑后,仰头闭上眼,任温热细密的水落在脸上,内心几乎是在天人交战。
他承认,刚才就是临时起意,是男人的精虫上脑,并没想过要为此留下什么承诺,或是对两人的关系作出什么表态。可这种事,若是换到以前还好说,两个大男人互撸一发,也没谁吃亏,反正没有感情牵扯,更谈不上什么负责。但现在这种话跟白敬说了,不难想象出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小心翼翼付出的爱意被轻视,被敷衍对待会有多难过,李书意知道这种心情。因为知道,所以不愿用同样的方式去伤人。况且他胸前的伤口,脑袋后的疤痕,每一次的选择,走到今天这一步,造成现在这样局面的人,是他自己。所以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报复白敬,从来就没想过,要把自己遭受过的痛苦也复刻在对方身上。
他已经想开了,要开始新的生活,要过好余下的人生。但这余下的人生里面,到底还能不能让白敬掺和进来,他其实还拿不定主意。白敬说爱他,他现在是信的。但他对两人能顺顺利利走下去,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从宁越回来开始,靳言出事,宋家变天,他又生了病,一连串变故下来,白敬在其中也很是被动。若生活真的安定下来了,就他们两人这种强势的性格,真的合适?真的能过一辈子?说不定不出几日,白敬就厌了,又开始想念某个听话乖巧,安安分分的小情人。
等李书意洗完澡出去时,房间里已经被收拾过了,沙发上的靠枕坐垫也整整齐齐的,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人在上面乱来。李书意微微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幸好他们马上要走了,不然靳言最喜欢趴在上面打游戏。饶是他再没羞没臊,面对小辈,也还是有几分羞耻心的。
想到失踪了半天的人,李书意拿起手机给靳言去了个电话。靳言说他跟白昊去泡温泉了,走时正是午休时间,怕打扰他休息,才没告诉他,今晚两个人也不回来了。
靳言跟白昊在一起李书意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嘱咐他们两人路上小心些,便挂了电话。
他打电话时,白敬正站在餐桌边,从赵辉带来的口袋里拿了两个冰糖橙。切好后,看李书意说完话,便拿起一瓣橙子,递到他嘴边。
李书意也没拒绝,就着他的手张嘴咬下果肉。
“甜吗?”白敬问。
这橙子皮薄果肉饱满,汁水多又甜,李书意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
白敬盯着他,一言不发地亲上去,还在他唇缝间舔了一下,而后面不改色地评价:“是很甜。”
李书意无语地看他一眼,又嫌弃地抬起手背擦了下嘴:“你有完没完了?”
刚说完门铃就响了,外面有人道:“李书意先生,给您送餐。”
白敬听了要往前走,才刚刚迈出去一步就被拉住。他不解扭头,见李书意意味不明地扫视了他一圈,然后把他用力扯到身后,语气不太好地交代一句“站着别动。”便自己去开了门。
白敬低头看了看,立时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个笑。他现在这个样子,衬衣虽好好穿在身上,但各处都皱巴巴的,裤子更不用说了,大腿那块全是褶痕。想着又抬手摸了摸颈侧,这里还有李书意咬出来的印子。这么往外走,简直是在招摇显摆他们刚才的“战况”有多激烈。
等李书意把东西提进来,白敬知道他折腾一天早就饿了,也没说话,偶尔给他夹菜或者乘汤,两人安安静静用了晚餐。
吃完饭,趁着白敬收拾时,李书意打开柜门,拿了盒新内裤,又挑了套自己宽松些的衣服,一并带到浴室。等他漱完口出来,白敬已经收拾好了,他也懒得多说,让人去洗澡,自己吃了药,便爬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躺着。
他这会儿食欲性欲都得了满足,身心放松下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本想等白敬出来好好说几句话的,却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床铺塌陷了一下,然后便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鼻腔间传来一股淡淡的沐浴乳香味,李书意迷迷糊糊睁了眼,抬腿踢了一下对方,不悦道:“谁准你上来的?”只是因着困意,踢人的动作和骂人的声音都显得软绵绵的。
白敬不说话,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然后腿缠上去,手也收紧,把他严严实实困在自己怀里。
李书意稍稍清醒几分,终于想起自己早就要问的话:“白意和李念怎么样了?”这么久了他还是没习惯两个小孩的名字,说话时舌头都要打结,想一定要把这名字改掉。
“都很乖。”白敬低声答他,见他好像不如刚开始那般困倦了,便多说了几句。说李念性格好,见人就笑,很少哭,若是得了什么吃食玩具,也很乐意分享给别人,身边没有人不喜欢他。
李书意听他一直在说李念,不满地皱眉:“白意呢?”
白敬顿了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缓声道:“意意也很乖。”
李书意一愣,脑袋里像什么炸开了似的,脸上的表情都要崩裂了,心跳也快得不像话,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怒瞪着白敬道:“谁他妈准你这么叫了?”
“可他不就叫意意?”白敬低笑一声,还嫌他不够生气地补了一句,“李书意的意。”
“你……”李书意话没说完,又被堵在了嘴里。白敬不带情欲的,极尽温柔讨好地亲他,亲得他没了脾气。
亲完了,抵着他的额头,闭着眼睛正经说了话。说白意性格要“独”一些,不太喜欢跟人亲近,不过可能是从小就跟李念待在一起,对李念倒是很好,傅莹还开玩笑说他拿李念当自己的玩具看。
李书意想起傅莹发过来的那个视频,也觉得好笑,下意识说了句“看来两个小孩分开时会挺麻烦。”
白敬一下睁开眼,问:“为什么他们要分开?”
李书意敛了嘴角的笑,拿开白敬的手,翻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淡淡道:“我要带李念走。”
他也没看白敬是什么表情,沉默一会儿,继续道:“我会留在金海。你要对我还有想法,我们两个就再试试,但我和李念不能住你那里。你如果不愿,那就算了。”
他从很早就开始纠结,摇摆不定,最后终于还是让步了。
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就是爱白敬,只要看到这个人就会觉得心动。且这种感情从萌生到现在,从未停止过。既然摆脱不掉,就当是最后再给两人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还是不行,他就彻彻底底放弃,绝不会再回头,也绝不会再心软。
但是他也得给自己留点退路,不可能再跟从前一样,一头热地把自己全赔进去。被从“家”里扫地出门,被赶走的感受,李书意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白敬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李书意的侧脸轮廓,听到对方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心脏像被人掐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疼。
以前他觉得自己吃定李书意,觉得无论再怎么乱来,这个人都舍不得离开自己,所以敢把宁越接回去,敢肆无忌惮地践踏对方的感情和尊严。还自以为是地跟吴伯说什么要再试试,找“相知相爱”。
现在好了,轮到李书意拿他试了。
白敬凑过去,再一次把人搂进怀里,哑声答了一个“好”字。
“我们先说清楚,但凡我们两个中的谁,觉得厌烦了,都可以结束这段关系。若是喜欢上了别人,大家开诚布公地谈,好聚好散。谁都不必纠缠,也不用勉强彼此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