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呼吸一滞,左铭远则惊得喊出了声:“李书意!”
白敬大步跑过去,蹲下身把李书意翻了过来。
这人已经被雨水淋透了,湿漉漉的头发落在眼睛上,脸色惨白,唇上泛着乌青,鼻间的呼吸急促而微弱。
白敬伸手去碰他的脸,手指被冰凉的触感刺得缩了缩。
这哪里是人体该有的温度。
白敬不敢让李书意这么睡着,使劲拍他的脸喊他的名字,好不容易才让李书意睁了眼。
白敬看他的眼睛半睁半闭,抹开他脸上的雨水沉声道:“别睡。”说完他就把李书意拉了起来,又让左铭远扶着他,蹲下身把李书意背了起来。
李书意烧得迷迷糊糊的,直到这一刻,感受着白敬身上传来的温度,他才确定了,他没有在做梦,这也不是幻觉。
可是,李书意茫然地想,为什么又是白敬呢……
为什么每次他最脆弱不堪的时候,都是白敬在他身边呢……
为什么在他想放弃的时候,白敬又出现了呢……
李书意想伸手去碰白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把手指抬起来。
他垂着头,在白敬耳边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白敬……”
白敬脚步不停,只重复了一句:“李书意,别睡。”
李书意红了眼眶,很是费力地,断断续续地才说完了后面的话。
“我认输了………我投降……”
“你爱宁越……我就把自己变成宁越……”
“你爱别人……我就把自己变成别人……”
“我……求你……不要抛弃我……”
他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得快听不见了,眼泪从他脸上落下来,一滴滴打在地上,浸在了雨水中。
李书意时时刻刻都卑微如蝼蚁乞求白敬的爱,又时时刻刻都要维持着自己那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他像个快被割裂成两半的矛盾体,可是最终,他还是在两者中选择了白敬,舍弃了自己。
白敬第一次听李书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
那样骄傲的李书意。
失去了所有家人,被人踩着脸欺辱被毒打得快丢了命也没有低头的李书意。
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
白敬脚下一软,还是左铭远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才站稳。
他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必须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呼吸,才能稍稍缓解心上突然窜上来的,仿佛把人撕裂般的痛。
第33章
李书意说完了那段话就彻底没了声,只剩灼热的呼吸喷在白敬耳边。
白敬背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往下走,左铭远看李书意昏昏沉沉的样子,急得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到了车前,左铭远先一步拉开车门,白敬把李书意慢慢放到后座,又跟他道:“你坐前面,告诉司机去魏家的医院。”
“好。”左铭远应声走向副驾驶。
车子开动后,白敬在后面侧过身挡住李书意,然后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用最快的速度剥掉了他身上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的衣服,再一把抓过车里常备的毯子裹住了李书意。
白敬身上的外套也有些湿了,他解开扣子把外套脱下甩在一边,把被毯子裹着的李书意紧紧搂进自己怀里。
李书意在大雨中淋了这么久,又是睡在地上,寒气入体,怎么可能不出问题。他起初是觉得冷,冻得牙齿都咯咯响了起来,后来又觉得热,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般。
白敬抱着李书意,看他紧闭着眼面色潮红,嘴巴微张呼吸急促,身体也不自然地颤抖着。他不断低下头去试李书意额头上的温度,又不断催促司机开快点,声音越来越不耐。
到了医院,因为在车上时左铭远已经跟魏泽联系过了,所以魏泽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白敬抱着李书意下车,魏泽一句话没多说,马上把人安排进医疗室进行治疗。
把人推进去后一量,已经高烧到了41度。这个温度已经很危险了,持续时间长甚至可能会对脑、肝、肾等重要脏器造成损害。
魏泽给李书意挂了药水,又做了物理上的降温。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观察一下看药水起不起作用,烧能不能退下来,然后再决定后续治疗。
魏泽出来时白敬和左铭远都在。其实魏泽和白敬的交集很少,说起来两人还是“情敌”,魏泽对白敬一直都没什么好印象。
两人都没开口,还是左铭远先说的话:“不严重吧?”
“不严重。最好再晚一点送过来,让他把自己烧死得了。”魏泽生气李书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更生气白敬作为他的另一半没照顾好他,说话忍不住带刺。
“魏医生。”白敬的声音有些冷,“希望你能专心于他的治疗,如果不能,我们也可以随时转院。”白敬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需要去忍受魏泽的讽刺。之所以选择来这里,也是因为李书意这几年有什么不适都是找魏泽,魏泽相比其他医生更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他找不到别人,非魏泽不可。
魏泽合上李书意的病历本笑了一下:“生病的人不是我,被折腾的人也不是我。如果你想转院,请便。”
说完了,他不再看白敬,转身就走。
左铭远看着白敬难看的脸色,试探着问:“要转院吗?我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