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易近人的兄长,只会出现在家宴上,而在剩下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季燕然需要面对的都是帝王。倘若那机关匣内当真藏有惊天秘密,又在某一日不慎泄露了出去,那么所有见过的人,都有嫌疑。
不看,的确是最安全的一条路,也最能向李璟表明立场。
虽说无论是王东的供词,还是蒲昌的密信,其中都提到了唯有地图、机关图与罗入画三者同时出现时,方能真正解开孜川秘图,缺一不可。但现在罗入画已遭不测,为免秘密落入旁人之手,李璟还是打算派季燕然带兵前往长缨峰,哪怕是一座山头一座山头往过搜,也要先将密匣带回来。
“明日我会在外头等你。”季燕然道,“别怕。”
云倚风笑:“又不是独自去赴汤蹈火,有何可怕。”
“那药膏涂在身上,到底也会不舒服。”季燕然道,“皇兄已经传旨给太医院,届时所有太医都会守着你。”
阵仗虽说大了些,但一来李璟是真怕云倚风会出事,二来也是为了给季燕然一颗定心丸——他知他二人情深意浓,所以也乐得表现出兄长应有的体贴与关心,毕竟好人谁会不愿做呢?天子也不能免俗。
云倚风又问:“你准备何时前往长缨峰?”
“五日内。”季燕然道,“皇兄也是这个意思,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云倚风想了想:“率军从王城前往永乐州,昼夜不歇,最快也需十天,来回就是二十天,搜山姑且算一个月。若机关图当真在我背上,那在这段时间,我便住在宫里吧,直到皇上亲手打开密匣为止。”
季燕然看着他:“如此小心?”
“紫蟾王酥只是罕见,并非没有,况且还有鬼刺在,他多得是稀奇古怪的物件。”云倚风道,“住在皇宫,最好闭门不见客,再来个人一天到晚盯着我,这样各方才最省事。”
季燕然叹气,伸手将他抱入怀中:“是我委屈了你。”
“住进皇宫,如何能算委屈,也省得武林盟那些人天天送信,邀我去什么光明峰。”云倚风拍拍他的胸口,“皇上派了数千人去找血灵芝,哪怕只是礼尚往来,我也该为他做些事。”
“我会尽快找到东西。”季燕然在他耳边叮嘱,“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云倚风笑笑:“好。”
最近他虽时有心悸咳血,却也没到奄奄一息的份上,比起先前的极热与极寒,反而还要更好受一些,连太医也说脉象平稳。唯有鬼刺,每回都是一惊一乍地催促季燕然去打仗、去找血灵芝,一阵说只能活半年,一阵又说还有三个月,尖声尖气,着实烦人。
所以还是那群白胡子太医要更招人喜欢,说话好听,也很懂行情。看诊完后不忘隐晦提醒一句,再多养一阵子,心悸的症状减轻之后,就能……嘿嘿笑两句,又将声音压得更低,自然,还是需要王爷多注意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