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把椅子挪到他身边:“我让老吴去大牢里提许秋意了,不管怎么样,得把人带到客栈再说。”
“倘若真是皇兄呢?”季燕然扭头看他。
“倘若真是皇上,错已铸成,又能如何?”云倚风道,“顺了幕后那人的心意,起兵造反,弑君篡位,为故友报仇,为百姓伸冤?”
季燕然听得牙疼:“你还真是……口无遮拦。”
“王爷眼看都要造反了,我说两句怎么了,又没有出去大街上喊。”云倚风理直气壮。
季燕然被他气笑:“若当真与白河改道有关,那我似乎也不该再查了。”
“现在种种,其实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无证据。”云倚风道,“十几年的大疙瘩,当真不再解了?万一这一切其实与皇上无关呢?”
季燕然闭上眼睛:“万一这一切非但与皇兄有关,而且还不是无心之失呢?”
云倚风微微皱起眉。
“当时已经是整个改道工程的最后几天了。”季燕然道,“能拖到那种时候的,必然宁死也不愿离开故土,他们有的是为了守住祖坟,有的是太贪心,想多得些安置钱财,有的是被小人挑唆,或许还有人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都是些劝不动的死脑筋。”
廖寒为人善良温和,定然又是挨家挨户去劝去说,可若实在劝不动,说不听,而李璟当着文武百官许下的军令状,眼看已迫在眉睫,事情又会如何?
季燕然道:“皇兄的手段,我是知道的。”
云倚风顺着他道:“所以你怀疑十七年前,皇上在明知尚有百姓未曾撤离,明知廖寒人还在村庄里的前提下,却依旧下令开闸放水,只为自己能按时交差?”
季燕然沉默未语。
那或许只是一个小村庄,里面只剩下了十几户人、几十户人,相对于整个工程来说,这点数量根本不值一提,在安置名册中东塞一户西塞一户,轻而易举就能糊弄过去。
云倚风捧起茶杯,心里有些担忧。
若许秋意当真能供认出当年的事,坐实了是皇上下令开闸,那倒还罢了。可要他只是个小喽啰,稀里糊涂接到上级命令,也不知更高的决策是由谁下达,这笔云里雾里的烂账,要怎么算清?
若追查,就势必要掀开往年往事,似乎正中幕后主使下怀。
若不查,那季燕然心里的疙瘩就永远都不会解,对那位皇兄的感情,也势必会变得更加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