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风又问:“处理完张瑞瑞的尸体后,你和许秋旺有没有再说过这件事?”
“我闹了,我自然要闹。”袁氏咬牙切齿,“风流出了人命,他这回倒老实了,还低声下气跟我解释,说他在酒宴上喝多了,就想先去偏厅里睡一阵,后来糊里糊涂摸到后院解手,谁知那丫头竟正等在柴房门口,主动脱光了衣裳勾引他,说到后来那死鬼倒还委屈上了,我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及此事,袁氏怒意难平,越骂越难听。季燕然便差人先将她带回监牢,又对云倚风道:“那段漆黑小路距离许秋旺的后院不算近,就算他当晚见色起意,那按照常理,也该随便找一处偏僻角落,而不该将人先带回自己的后院。”
“奸污杀人的事都干了,他没必要在细节上撒谎,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云倚风道,“喝多了酒想在偏房歇一会,谁知一觉睡到天快亮,去解手时八成酒还没醒,才会一路摸到后院,然后在那里碰到了张瑞瑞。”
据他的描述,是被对方主动勾引,从而兽性大发。但许家人人都说张瑞瑞听话老实,显然不该做出这种事——听起来简直莫名其妙。
能让这一切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
她是逃出来的。
在漆黑小路上遇袭,在天亮前逃脱,慌不择路冲到许秋旺的后院,恰好那里的篱笆缺失了大片,她可以顺利出入。
谁知却在柴房门口遇见了许秋旺。
一个喝昏了头的好色之徒,醉眼朦胧见到面前衣不蔽体的年轻姑娘,怕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唯独可怜了张家丫头,虽已竭尽全力,却也只是从一个狼窝逃到另一个狼窝,最后更是连命都保不住。
“走吧,回十八山庄。”云倚风放下手中茶杯,声音里隐隐蕴含怒意,“我倒要去问问那位许四掌柜,六月初六,为何天都还没亮,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到处串门了。”
第37章是人是鬼
佛堂里的蜡烛黯淡地燃着,许老太爷跪坐在蒲团上,脊背佝偻,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半截香头。
细细的,将熄的,冒出青蓝色的淡烟,袅袅上升后又很快散开,笼住了那庄严肃穆的佛像。
这里的一切原本是他最熟悉的,可不知为何,坐着坐着,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恐惧,像是午夜时分河里结成的冰,冻得连血肉都僵硬。胸口如被洪水漫卷,压抑地喘不过气,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手只能胡乱一抓,将那香案上供奉的瓜果点心打落在地,滚烫的蜡油滴到胳膊上,刺痛倒是让整个人变得清醒几分。
许老太爷大口地喘息着,茫然盯着面前一片狼藉,分不清这究竟是冗长噩梦的结束,还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而就在他好不容易静下心神,想要支撑着站起来时,外头又有家丁急急来报,“老太爷!萧王殿下带兵,和张大人一起,把四爷的院子给围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