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不死心道:“哪里苦了,况且现在又没仗打,天高地广快活逍遥,不信你问老吴,老吴……别捂你那鼻子了!”
吴所思泪流满面,不然还是算了吧,风雨门的人太凶,我们确实打不过。
当晚子时,灵星儿顺利潜入尤氏的卧房,用一根银针迷晕了丫鬟。卧房里的小灯还亮着,妇人靠在床边,正在暗中垂泪,强压着喉咙里细细的哽咽声。
灵星儿悄无声息,自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口鼻,低声道:“姐姐不用害怕,我是尤夫人派来的!”
……
季燕然与云倚风正在客栈中喝茶,又是那千金难得买一两的雪顶寒翠,比起王府里的飘雪茶要更苦,也更香。
云倚风觉得,季燕然实在是个有趣的人。平时大大咧咧,分明就并不在乎衣着食宿,裹着毛毡在地上都能躺一宿,却又偏偏要喝最贵的茶,喝最贵的酒,床上铺着雪缎锦被,睡前还要沐浴熏香,怎么折腾怎么来。就像是尽职尽责、在扮演着一个贪图享乐的皇室贵胄——还演得不得其法,累得够呛。
季燕然问:“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云倚风伸出手指,在他肩头轻轻点了点,“风雨门不光卖情报,也卖满城风雨,只要肯出银子,王爷将来想用雪顶寒翠沐浴都成。”
季燕然:“……”
季燕然笑道:“多谢。”
灵星儿从窗外翻进来,落了一身的雨丝,头发也贴在额头,看着有些狼狈。
“怎么淋成这样,快去隔壁擦一擦。”云倚风站起来。
灵星儿将手中包袱凌空抛出一条线:“那我先去洗把脸。”
云倚风准确接住:“这是什么?”
灵星儿答:“半条腿。”
云倚风:“……”
那是半条女人的腿骨,灵星儿在许大掌柜许秋旺的后院,一口枯井里找到的。
“尤氏的确病得不轻。”灵星儿道,“她极信任我,又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说了许多事情。许秋意当初娶她回家,的确只是想娶个摆设,她早就已经认命了,觉得至少衣食无缺,两人看起来又相敬如宾,旁人都在羡慕,就这么过完下半辈子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