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他一切的所作所为,感谢他的勇敢。
一块绿豆糕吃完,元幸嘴边全是碎渣渣,王愆旸见状,伸手将他嘴边的饼渣给拭掉。
张勇眼瞥见这一幕,见怪不怪,转头问元幸:“绿豆饼好吃吗?”
元幸点点头。
张勇看他那副模样,一直绷着的脸终于出现了柔和的笑意,额角的疤痕也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吃吧。”
元幸说虽然一直在吃着绿豆饼,但是心中却是反复品味着张勇刚刚的话。
谢谢,他吗?
这份谢意不止是张勇一人的,也包含了其他人的正义感以及被拐卖来的妇女儿童的感谢。两个字看起来轻飘飘的,实则有千斤重。
他看起来像是没理解这句话,其实已在不知不觉中背负了这份好意,并且背得稳稳当当的,一丝一毫的好意不都会掉下来。就像他正在悄然成长一样。
元幸吃着一块又一块的绿豆饼,王愆旸和张勇谈论着关于村子的现状问题。
一盘绿豆饼吃完后,夜色也搬上了天幕。
张勇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候不早了,你们有住的地方吗?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家。”
王愆旸起身,婉拒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们已经预定了镇子上的宾馆了,谢谢您。”
“嗯,那我也不强留你们了。”张勇将二人送到门口,递给元幸一盒绿豆饼,“拿着吃吧小星,叔叔也没什么礼物能给你,就这个当谢礼吧,要好好长大啊。”
两人离开村子,搭乘最后一班开往阵子的车离开。
镇子上有且只有一家宾馆,条件比不上京市和港城,不巧的是还只有一间大床房了。
还好床足够大,两人睡也不会多尴尬。
王愆旸在那边忙着铺自己带来的床单,元幸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盒绿豆饼。
四四方方的纸盒,上面印着绿豆饼的图案,包装十分朴素,一如张勇本人那般淳朴。
最后张勇和元幸说了一句话,喊他“小星”。
这是因为元幸最开始的名字是叫元星,村里人一直都小星小星地喊他。
只不过,从张勇口中说出的“小星”,元幸总觉得有些耳熟。
他伸手抠着包装盒的边角,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拼了命地回忆。
外面传来几声犬吠,元幸猛然抬头,心里头最深处也传来两声汪汪声,像是他很早之前就听过的那样。
像是小时候的清晨,牵牛花上还有露水。他被奶奶抱在怀里满村子地走,走到张勇家门口,一只黄色的小奶狗冲着他汪汪了两声。
张明星和张勇都站在家门口,比元幸大几岁的张明星好奇地戳了戳小元幸粉嘟嘟的脸颊,张勇一边喊着“小星要勇敢,小星要勇敢地保护妈妈,小星要勇敢地长大”,一边逗着他开心。
彼时的那句“小星”和刚才听到的“小星”一模一样。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接受着他们的鼓励和勇气,从那时起,这家善良的人就在一直帮助他。
这是元幸的记忆,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四年前,大雨滂沱的六月初。被囚禁了人生的女人,在一个额角有疤痕的男人的帮助下,成功逃离这个噩梦地,成功地夺回了自己的人生。
元幸拆开那盒绿豆饼,捏了一块咬下一小口。
清甜的味道蔓延在口中,元幸眯了眯眼,大概也懂了张勇和她们的感谢。
不过仅凭元幸一个人的话,只是蚍蜉撼树罢了。这个结果,是每一个和元幸一起努力的人奋斗而来的,是每一个曾经鼓励过元幸的人,是大家的心念和力量凝聚而成的。
这份感谢不止属于元幸一人,它属于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正义,善良的人。
想通后,元幸觉得手中的绿豆饼也更甜了。
因为车程的原因,两人今天到达晚棠村时已是下午,所以只在张勇家留了一会儿就天黑了。
而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自然计划也比较多了。
老家的宅子是进不去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元幸必须去做的。
那就是去给奶奶上坟。
元幸自从得知是奶奶从人贩子手中买回妈妈后,心情就十分复杂。因为在小时候,奶奶是除了妈妈外对他最好的人,有时候甚至比妈妈还好。
但有是奶奶一手促成了妈妈的悲剧。
元幸不知道到底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给奶奶上坟。
王愆旸似乎看出他的忧虑,半躺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元幸,过来。”
元幸放下手中的绿豆饼,乖乖地爬上床,身子一扭,把脑袋搁在王愆旸的胸前,小手也搭上去。
“嗯。”元幸闷闷地应了一声,“我还是很,很矛盾,就像害怕坏蛋元红铭会,会死掉一样。”
“那我问你啊元幸。”王愆旸伸手揽住他,问,“你看到妈妈回归自己的生活时,开心吗?”
胸前的小脑袋蹭了蹭,权当点头了。
“那如果你看到更多的人,因为你的勇敢,从而脱离了煎熬的生活,你开心吗?”
小脑袋又蹭了蹭。
“那不就好了吗?”王愆旸拍拍他的脑袋,语气一转,“其实,我们国家的人是相信‘因果报应’这个词的。”
“意思就是,那些曾经做了善事的好人,一定会有个好结果,而那些作恶多端的坏人,也一定会得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