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先前我们在中军营帐中商量了一套计划,打算以被俘的百足长老为诱饵,诱捕红莲教的人并且反击隐月宫。其实这个计划当中还有许多困难未能克服,我们并没有真的讨论出什么可以实行的结果来,不过我故意透露了一点风声出去,我相信,最早今晚,最迟明天,那个奸细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的。”张驰抓住慕流云的手,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说,“我的武功不好,在黑灯瞎火的林子里只怕跟不住那个奸细,流云,你可要帮我。”
“好。”慕流云毫不迟疑地应了,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拒绝张驰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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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过后,营地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除了守夜的士兵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睡下了,张驰和慕流云却偷偷地离开了自己的营帐,潜伏到了营地外的一处灌木丛后面。
这是张驰早就提前找好了的埋伏地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人从营地的任何角落离开都会被发现。他还特地提前收拾过,整出了一块正好可以让两个人容身的空地来。
慕流云藏好了身形之后,张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是闻着有股淡淡的腥臭味:“流云,你忍耐一下,把这个涂到脸上和手上。”
慕流云嫌恶地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是辛岚山给我的,一种苗医祖传独家秘方的驱虫药膏,像这些草丛里多的是蚊子、蚂蟥、跳蚤、蜱虫甚至毒蛇,涂上这个就不怕被咬了,虽然不太好闻,但是很有效。"
“我不需要这个。”慕流云嫌恶地道。
“别嫌脏啊,回去好好洗掉就是了,总比被虫子咬了强。”张驰一边说一边将药膏挖出来,替慕流云抹在手背和脖子上,“这可都是我从军多年的经验,以前我刚刚当上斥候的时候不懂这些,可没少遭罪呢,你看我腿上的有些疤痕,就是那时候被虫子咬了留下的。最惨的是有一次,我潜伏的地方正好压到了个蚂蚁窝,浑身上下叮满了蚂蚁,偏偏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了,我不敢叫也不敢动,生生忍到敌方部队走远,那感觉可真是叫人终生难忘。”
“难为你了。”慕流云皱着眉忍耐着,任由张驰粗糙的手掌在脸上摸来摸去,把药膏抹匀。
“忍痛都还不算什么,忍困才是真的难。塞北的冬天风雪那叫一个大,人在野外一下子就被冻麻木了。有一次,为了知道第二天敌人拔营去向哪边,我在敌营附近一趴就是一整夜,整个人被雪埋得就剩一双眼睛。那种情况下是绝对不能睡着的,一但睡过去肯定会被冻死,可是真的困啊,困得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使劲掐自己大腿都没感觉了,最后到底是怎么熬到天亮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想不到当个斥候这么不容易。”慕流云换了个姿势坐在草丛里,眼睛还盯着营地的方向,听着张驰在耳边不厌其烦地碎碎念。
“其实这样的情况毕竟还是少的,大部分时候,对我来说最难熬的就是寂寞,一趟出去十天半个月的,身边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就只能跟马儿说说话,有时候连马也没有,整个大草原上仿佛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那种感觉简直让人要发狂。”张驰擦完了药也不放开,就抓着慕流云的手揉捏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流云,你常年在清风阁里独来独往的,好像从来都不会觉得寂寞,你是怎么做到忍受孤独的?”
“我不太能明白你的感觉,对我来说,孤独从来不是一件需要忍受的事情。”慕流云说,“我喜欢一个人呆着,可以不受打扰地练功,或者看书,当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山川日月为伴的时候,反而更能思考一些平日里不会去想的事情。”
“也就是所谓的‘悟道’?”
“悟什么道,不过是些天马行空的瞎想罢了。”慕流云轻笑一声抽回了手,“你到底是来侦查的还是来聊天的?”
“我只是怕你无聊。”张驰道,“何必那么严肃呢,就把这当做一次幽会也无妨啊。”
“哪有幽会像你这般,非要把臭烘烘的药膏往我脸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