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安抿了抿嘴唇:“我这也是为了帮他洗脱嫌疑,他口灿莲花,就算问了也不一定会说实话,难免心中疑惑……”
张真人穿好了衣服,气势汹汹地走出来,瞪圆了眼睛,一副要找徐青安算账的模样,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徐青安心虚地躲闪。
“真人,”徐清欢忽然打断眼前你追我打的场面,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哥哥,“来日方长,眼下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核实。”
也就是说,说完话,她就不会管张真人和哥哥怎么算他们这笔糊涂账。
张真人怒气未消,却也知道今日徐青安的举动定然事出有因,暂时扔下手中的石头,跟着徐清欢去屋子里说话,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徐青安一眼。
走进屋子,凤雏端茶上来,张真人一杯茶下去,情绪仿佛安稳了不少。
徐清欢道:“我们今天去了简王府,遇见了简王妃的娘家人,谢家有位二爷叫谢远,真人可认识?”
徐大小姐提起谢远,张真人彻底冷静下来:“听过,但是没得见。”
徐清欢点点头:“张真人前些日子去常州打探消息,有没有找到谢家人询问?”
难道谢家出了事?
张真人眉头一皱:“常州关于白龙王的线索就是谢家大太太告诉我的。”
这就对上了。
徐清欢目光微沉,仿佛在思量些什么,半晌抬起头:“谢大太太死了,现在谢家人怀疑谢大太太的死因是吃了真人给的药丸。”
“什么?”张真人惊讶,“谢大太太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想必就是前几日,”徐清欢道,“谢远快马进京,除了向王府报丧之外,应该是知晓、察觉了什么动静。”或者另有图谋。
经过了王允的事,她不敢轻易断言一个人的好坏,对她来说,一切都需要凭据再去判断,否则很有可能又出差错。
张真人仔细地思量,他见到谢大太太时,确然发现谢大太太面色略显憔悴,交谈时谢大太太偶尔咳嗽两声,可见身体抱恙,但应该是小疾,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张真人道:“我只是和她说了些话,没有给什么药丸,因是去打听消息,为了怕被人怀疑,我还留下几张符箓。”
徐清欢点头:“谢远也提起了那些符箓,真人说没有留下药丸,那么不是谢远在撒谎,就是谢家有人故意做出假象诬陷给真人。”
张真人感激地看了徐清欢一眼:“徐大小姐能够相信道人的话,道人很是感激。”
徐清欢声音清脆:“不,我只是觉得真人没必要这样杀人,即便动手也不会留下明证给别人。”
徐清欢想了想:“真人向谢大太太打听了消息之后,谢大太太就被人所害……当日谢大太太与真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看热闹
张玉琮的案子已经查明,张真人自然没必要向徐清欢隐瞒,于是将谢大太太的话说了一遍。
张真人道:“我在常州打听到消息说,张家的船出去没能回来是因为白龙王发怒了,我就知道所谓的‘白龙王’就是个海盗,我怕消息不实,就再去打探,发现常州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还有人十分关切张家那桩事,张家在常州走私运,就算做的再小心,当地的大户也会有所察觉。”
徐清欢道:“常州当地的大户就那么几家,真人是如何发现谢家的呢?”
张真人伸手去捋胡子,大约想到方才自己的窘境,想要做回那个超脱凡尘的神情,好像有些困难,于是他再也不能丢出一句:无量度人,来装活神仙了。
张真人只得像个普通人一样说清来龙去脉:“虽然当时谭家已经出了事,但是普通人知晓消息还要等上一阵子,却已经有人在谭家周围打探消息。”
徐清欢道:“只有特别关注张家案子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张真人忽然明白了,为何公子喜欢跟徐大小姐说话,因为徐大小姐心思聪敏,与她交谈十分的愉快。
“既然察觉到了谢家的动静,我自然不能放过谢家这条线索,因为我不知道谢家是否也与张家有牵连,”张真人道,“于是我就去了谢家求供奉,为谢大太太求了签,谢大太太乞求常州太平,希望一切如初,我就多问了几句,谢大太太只当我是方外之人,说起常州往日的繁华,那时常州还没有被张家把控。
谢大太太出自真情实意,提起私运也是深恶痛绝,张家为了私运把控常州,让谢氏无法立足,谢家关切张家的案子无可厚非。”
徐清欢仔细地想了半晌:“真人觉得谢大太太为人如何?”
张真人道:“谢家上下都由谢大太太一人操持,行事果断、爽利,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常州的人都知晓。
我离开常州之前,听说谢家找上了官府,想要帮着官府一起查明谭家的案子,这样迫不及待地找上门,定然是想要借机揭开张家的丑事,我当时还思量,等到京里查出些眉目,朝廷必然会来常州查问相关事宜,有谢氏这样的人家在,定然水到渠成。
没想到谢大太太竟然就这样死了。”
张真人说的前面都没有问题,谢家能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自然要有所谋划。
除非谢家已经完全无意常州,或者早与张家同流合污。
事情出在张真人离开常州之后,谢大太太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惨死在谢家?谢远来到京城又是什么目的。
徐清欢忽然觉得一切有了线索,只要顺着谢远查下去,也许挡在她面前的迷雾就能逐渐清晰起来。
“想要毒死一个当家主母不容易,”徐清欢看向张真人,“谢大太太掌家多年,身边该是可信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才真的可疑。”
张真人道:“徐大小姐的意思,杀死谢大太太的是她身边的人?”
徐清欢点头:“若一切如同谢远所说,他赶到谢家之后,发现谢大太太已经入殓,如果不是他查问脉案,找到了疑点,谢大太太就这样‘病死’了,是病死还是中毒而死,仵作验尸应该很容易区别开来,谢家怎么会犯这样的大错。”
听到这里徐青安打了个冷战,心中油然生出恐惧:“妹妹,你该不是说,谢家其实早就知道谢大太太死状不寻常,他们故意要将这件事压下来,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谢远,那也太可怕了,谢家怎么会这样……”
“我只是推论,”徐清欢道,“也有可能谢远是故意陷害张真人,可是在此之前他与张真人并不相识,就算他手中握着‘药丸’和‘符箓’,又有谢家下人愿意为人证,也不能轻易就给人定罪,首先他们也要证明那‘药丸’确为张真人之物,说白了这桩案子告到官府也很容易就会陷入争端。
再说,就算有人装作道医上门,也是求财,这些人送来的药,不会治病更不会治死人……”
徐清欢说到这里,张真人赞叹一声:“说得对,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怎能去做。”
徐青安瞪眼道:“骗人钱财的事呢?就该做吗?”想到张真人给他的锦袋,他就一阵气闷,说什么那是经过蓬莱仙人加持的,世间少有,送给他也是缘分,可他方才分明在张真人的青布包中找到了一堆锦袋,原来所谓的蓬莱仙人就是张真人自产的。
方才折腾着杂毛太过手软,早知道应该加把力气,直接将这杂毛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