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给赏钱。”宁竹衣高兴,就比平常大方得多。
山楂连忙取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跑腿的佣人。
佣人一见到银子,登时两眼放光,态度愈发殷勤了。他点头哈腰一阵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主动道:“对了,宁大小姐,方才我回王府时,有人问起您哩。”
“问起我?谁啊?”宁竹衣随意地答,心思全在这支新得的宝贝发簪上,嘴角翘得老高。
佣人答:“那人……似乎是慕之公子。说是王爷的东西落在他府上,他给亲自送回来了。方才在门口时,小的瞧见他一直站在花坛子边,还问我宁大小姐怎么样了。”
——方才在门口时,小的瞧他一直站在花坛子边,还问我宁大小姐怎么样了。
宁竹衣的面色陡然僵住了。
等等……
李慕之回来了?还站在花坛子边?
那花坛子里,是不是还插着他送的那支木簪来着……?
宁竹衣忽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手里新作的发簪似乎也黯淡失色了。
“那你怎么说的?”宁竹衣紧张地问。
“小的就说‘宁大小姐挺好哩,还派小的去新取了一支簪子’。”佣人高兴地说:“这簪子用的是世子挑的珍珠,名贵的很。大小姐拿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宁竹衣:……
不知怎的,宁竹衣觉得事情更不妙了。
“然后呢?他说什么了?”她又追问。
下人露出抓耳挠腮的表情。
“慕之公子……公子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好’,便走了。他是个亲和的人,从来不和下人发火的。”
下人的话看似平静,却让宁竹衣的眼皮轻轻一跳。
李慕之必然发现了,他送给她的礼物,被插进花坛里喂了泥巴。同时,他应当也得知了李贺辰送了她一支名贵的发簪,她还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换做是她,心里定然不痛快。
更何况李慕之原本就心思敏感,洞察入微。
糟了,真是糟了……
这一波,兴许是不知不觉把人给得罪透彻了。日后,他定然记仇。
宁竹衣心底哀嚎不断。
佣人捎回来的消息,让宁竹衣心底稍有些不安。
等吃过了晚膳,她便烦闷地坐在书桌边看书。
下过春雨的天气,潮湿且闷,让人呼吸都不快。她翻看了两页书,便觉得潮意沾湿了手指,很是不舒服。
看了没几页书,山楂打起了帘子,冲她道:“小姐,世子来看您了。”
宁竹衣心情不佳,随口“嗯”了声,也没有站起来迎接的意思。
一阵脚步声,李贺辰的身影穿过了串着金珠的帘子,潇潇洒洒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今夜的他似乎格外趁意,脸上流转着自得的笑意:“衣衣,发簪拿到了?”
听到“发簪”,宁竹衣立时想起了插在门口花坛子里的木簪子,表情立刻有些不好。她游魂似地点了点头,说:“拿到了。”
她的表情不大对劲,并不如李贺辰想象中一般欢喜,这让李贺辰皱了皱眉,不解道:“怎么,不喜欢?”
宁竹衣摇摇头,说:“挺喜欢的。”
“那你怎么不见高兴?”
“啊,下午就高兴过了。”宁竹衣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贺辰的眉锁得愈紧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想说的?”李贺辰挑眉道。
宁竹衣像是被提醒了,立刻道:“有。世子,我有事儿想问你。”
李贺辰的眼底重新燃起了期待。
宁竹衣犹豫道:“你大哥他……”他会不会回来杀我?
她的话才出口,李贺辰的面色便变了。
“大哥?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说什么,怎么又提大哥?”李贺辰咬紧牙关,表情很是黑沉。
宁竹衣咬了咬嘴唇,心里叫苦不迭:这不是被他大哥闹得心烦嘛?
“哎,世子,你听我说——”
话还没说完呢,外头忽然风风火火地来了个人,脚步如一阵风似的,哐当将红露居的门推开了,一边穿过折廊,一边大声道:“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军中闹了点事儿,您快去瞧瞧吧!”
闻言,李贺辰愣了愣,侧头望去:“什么事?”
那是个军人模样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胡须,小臂上还装着未卸下的手甲。这还不是夏天,他却满头是汗,乱糟糟的头发都闷湿了。“王偏将素性乖张,这回闹出了人命,咱们谁都扛不下这事呀……”
李贺辰的面色登时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