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说得也有道理。
“奴婢替娘娘谢谢骆姑娘了。”窦嬷嬷把叫花鸡放进了带来的食盒里,再把枣糕放了进去。
骆笙眼中多了笑意:“窦嬷嬷客气了。”
窦嬷嬷没有逗留,带着装好的食盒匆匆走了。
骆笙走到窗边,注视着那青帘小轿在晚霞里渐渐远去,直至不见了影子才转身去了后厨。
玉华宫近身服侍萧贵妃的人都知道,今日是窦嬷嬷出宫替娘娘拿叫花鸡的日子。
贵妃娘娘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唯独对叫花鸡情有独钟,特别是秋狝回来后,每个月总要吃上一次才舒心。
“嬷嬷回来了,娘娘等着您呢。”挑帘的宫婢对窦嬷嬷露出讨好的笑。
窦嬷嬷矜持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脚下铺着厚厚的软毯,是一尘不染的白色,仿佛大片积雪在殿中蔓延。
窦嬷嬷拜倒行礼。
萧贵妃赤足踩在雪毯上,淡漠的神色多了一丝兴味:“回来了,把东西拿过来吧。”
窦嬷嬷打开了食盒,依次把食物取出。
萧贵妃一眼落在那盘红枣糕上。
窦嬷嬷忙解释道:“正好赶上枣糕出炉,骆姑娘让装了一盘带给娘娘尝尝。”
萧贵妃没说什么。
近身伺候的宫婢便明白这就是打算尝尝的意思了。
一名宫婢立刻上前来试菜。
好一会儿后,宫婢对萧贵妃屈膝行礼:“娘娘,可以吃了。”
萧贵妃接过宫人奉上的枣糕,小小尝了一口。
对这种再寻常不过的糕点,萧贵妃兴趣不大,窦嬷嬷带来的红枣糕虽然比平常吃到的枣糕好吃不少,可枣糕毕竟是枣糕,变不成叫花鸡。
萧贵妃略微尝了尝,便吩咐宫人把叫花鸡打开。
包裹在泥壳中的叫花鸡还是热的,萧贵妃吃了两口肉,就放下了筷子。
一只本就不大的鸡翅膀并没有吃完。
“拿下去吧。”漱过口的萧贵妃半躺在美人榻上,神色懒散,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枣糕是好吃的,可宫中珍馐太多,早已吃腻了。
叫花鸡不仅好吃,对她来说还有着特别意义,可再特别的吃食,尝上一口回味了那些过往,也就够了。
宫门深深,长夜漫漫,没有为娘家谋前程的打算,也没有不开眼的小贱人来与她争宠,在宫中的日子未免太寂寞,太无趣了。
帝王的宠爱,并不会让她那颗无依无靠的心踏实下来。
少时的悲惨经历,让她明白必须有能握在手里的东西,才不会任人宰割。
以前,她握住的是美丽的容颜,曼妙的舞姿,独特的性情。
她用这些换来了帝宠,换来了贵妃之位。
可这些终归会随着岁月消磨而逝去,换来的东西能不能守住,她没有信心。
不,她很灰心,她觉得早晚要失去的。
想着这些,眼前的锦绣膏粱又有什么意思呢?
萧贵妃垂眸,盯着依然白皙柔软的纤纤玉手,心头是挥不去的伤感。
她想要一个孩子。
哪怕是一个女儿也好,让她在这偌大的深宫不再是无根浮萍,让那颗从不曾踏实的心落到实处。
有了孩子,那些注定会随着时间流淌而失去的东西就不怕失去了。
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收获总比失去多。
只可惜太难了,根本看不到希望。
萧贵妃一只手落在平坦的腹部,轻轻叹了口气。
进入腊月,一日比一日冷。
这日终于飘起了雪,雪沫子洋洋洒洒从天而落,落在屋檐、落在树梢、落在行人的发间衣角。
卫晗的玄色斗篷上落满了细碎雪花,脚步匆匆步入皇城。
“皇上,开阳王回来了。”周山凑在永安帝近前低语。
永安帝微阖的眼皮抬起,面不改色道:“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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