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背影微微伛偻着身体,并不似张文笙平时那么挺拔。通道里,我的任意一句话都显得空洞又响亮,可那个捧着定位器的人,他听见我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也是啊,张文笙,为什么要为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曹士越作出任何反应来呢?我对他来说是没啥意义的,我要做的就是阻止他用这个穿越器罢了!
我向他奔过去。腿脚跌得很疼,我都觉得到自己背上裂开的部分有什么东西渗了出来。这段路不长,我跑得一瘸一拐,完全没办法跑快。
我心里想,要我是陈虞渊,他会不会回头,同意跟我讲两句话,可以交通谈判?
我一路喊他,他都没有回答,跑近了些以后,在蓝光映照下,我可以看得清他的双肩在抖。
差不多是这个距离、这个时候,陈虞渊终于出现在通风道的尽头。他当然大喊了一声为先。
我听见他大声喊道:文笙,不要做傻事!你听我一句劝!
张文笙听见他的声音,或者这就是他一直在等的东西了,他终于捧着那发光的水晶球,霍然向着我——我在的方向——也是他教授看着他的方向,转过身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可能只是假装我没有挡在中间,越过我——对着他敬爱的老师,点了点头。
他开始说话,声音不大,但在这么封闭的地方,所有的声音都自然而然会被放大。
他说:教授,对不起,我忍不了,我愿意相信您所有的话,可我……我不可能不试一次!
我离得很近了,能看清他的双手已经分别按在弹开的两侧半球上。这是极不好的征兆。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爆叫起来。
同时,竭尽全力,向他扑过去。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在我起跳的一刹那,双手合拢,狠狠按了下去……
我记忆中熟悉的天雷闪电、地动山摇完全没有出现,张文笙与闪着蓝色光的定位器在我的眼前瞬间消失,悄然无声地,就这么不见了、没有了。
他像一个我眼前发花看到的幻象那样,本来无一物,他的失踪没有激起任意一片鸿毛或者尘埃。
然而我们身处的整个空间里,原本足够照明的微光萤火也随着蓝光全部熄灭,此地暗得仿佛浸没在墨汁的湖海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