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显感到胯下“坐骑”抖了一下。这不符合我对他的认知,他的眼睛仿佛黑色的玻璃珠,以至于我以为他跟玻璃人一样,也许打得碎,但一定是绝对不会发抖的。
这老凌,他抖得我都跟着抖了一下。
不过老凌毕竟是老凌,他毕竟是敢到我爸爸面前冒充陆军总长的人物。他抖完这一下,旋即平静下来。我坐在他的腰背上,也感觉得到身下这个人紧绷的筋肉骨骼,都微微松弛了。
然后,他用很是平淡冷静的语气,与我商量道:他疯了。你还要跟他合作吗?他刚才那一枪,离我有多近,离你也是一样近。
我说:不会呀,如果笙哥现在朝这边开一枪,肯定打中的是你不是我。我们笙哥的枪法,那肯定是很准的。
张文笙在一旁大声道:说得对!
然后嘛,我没听到凌某人有什么反应,倒是听见被他们按倒在地上的“曹钰”爆出了好一阵的狂笑。
“凌叔叔”同手下僵持几分钟后,决定让步。他们兵分三路,一拨人去接应追捕赵京娘的白老板,一拨人负责守着我们,另派了两人去办手续、领时空定位器。
事情十分顺利,他们也确实不敢冒险。眼下“曹钰”已按我们的要求,被松了绑拉拽起来。他的四肢可能有点麻木,老是站不稳的,站起来后,就在搓手揉脚。
我还是骑在凌某的身上,张文笙背对我,守着我的身后。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就与我一直说话,互相确认。
大约就是在这个当口——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当口,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他道:刚才他说的陈虞渊是谁?
问的时候,我稍微有点紧张,枪口一直在凌某人的头颅上哒哒哒地叩,老凌的涵养很好,只淡淡说了句:不要敲了,疼的。
枪离得近,正正经经是“迫在眉睫”,他对我倒是客客气气地,没多发作。
我便给他说了声“抱歉”,抬高枪口,停下不敲。
这时,我听见张文笙道:你知不知道“虞渊”是哪两个字?——《淮南子》曰,“至于虞渊,是谓黄昏”,就是那两个字。“虞渊”……是太阳的终点。所有想要追逐夕阳的人,要一直追到虞渊,才能赶上休憩的太阳。
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喃喃细碎地感慨道:……他就叫这样一个名字……
我并没有读过《淮南子》,只是晓得这个书。我也不知道如今谁是追逐夕阳的人,在听过的传说里,可能只有幼时听过的“夸父逐日”的故事接近些。
故我连忙提到这个,我问他说:夸父逐日?